楊諾言跟著謝山靜和金寧走到彆的樓層,來到追蹤者總部。
追蹤者總部的麵積和神知者總部一般大,可是裡麵的人卻寥寥可數,大概隻得十餘人。他們由一個追蹤者引領入內,帶到一個正坐在辦公室桌前處理公務的男人麵前。
那個男人一抬頭,楊諾言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極之精明乾練的人物。那個男人相信有五十多歲,一半頭髮已經花白,有一堂極粗的眉毛,雙眼炯炯有神,有一股不容冒犯的氣勢。
楊諾言瞄了謝山靜一眼,詫異地發現她已經收斂笑容,換上一副冷傲的表情,和剛剛在神知者總部那個愛開玩笑的模樣判若兩人。
謝山靜踏前一步,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道:「我來介紹,這位是首席追蹤者司徒夜行,而這位就是預言者楊諾言。」
司徒夜行畢竟是老江湖,聽到楊諾言的名字後,臉上立即堆滿笑容,一個「期待已久」的姿態。雖然明知他必然也是虛偽,可是虛偽得比年輕的謝山靜實在自然太多。
司徒夜行聲音洪亮,不怒而威,和楊諾言握手道:「幸會幸會,我是司徒夜行,以後大家就是自己人,有什麼需要儘管開聲。」他又跟金寧打招呼,金寧欠一欠身回應。
司徒夜行轉頭對謝山靜道:「恭喜你任務成功,神知者部門在謝山靜帶領下,果然不同凡響。香小姐想必十分滿意,你打算怎樣慶功?」
謝山靜謙遜地道:「千萬彆這樣說,這次的成功追蹤者部門也功不可沒。達成任務買是份內事,哪需要慶不慶功?」
兩位主管說了許多客套的門麵話,內容華而不實,可是聽在楊諾言耳中,卻覺得異常刺耳。他一時忘了自己麵對的是兩個心鏡會中舉足輕重的領袖,衝口而出道:「我的舅舅、舅母被人害死,表妹要住院,能不能康復也難說,真的很成功、很值得慶祝嗎?」
謝山靜和司徒夜行同時一愕,楊諾言這樣說,擺明居馬指責他們心鏡會辦事不力,雖然成功把他帶來,卻未能夠保護他家人周全。
楊諾言說完後便知道自己犯了錯,心想:「謝山靜是這次任務負責人,我這不是說她失職嗎?」
楊諾言加入心鏡會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已經在兩位主管麵前說錯話,實在不算是一個好開始。追蹤者總部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相當尷尬,他深悔失言,歉意地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司徒夜行馬上恢復常態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你失去家人,心裡一定非常難受。不過這個計畫的難度比預期中要高,也難怪他們得優先考慮你的安全。」
這番話表麵上說得麵麵俱圓,可是一句「他們得優先考慮」說出口,意思就是撇清自己的責任了。謝山靜當然聽得懂司徒夜行語帶雙關,飛快地瞪他一眼,眼神中恨恨之意一閃即過,隨即回復正常。
謝山靜年紀輕輕擔任要職,自然也不是小器的人,雖然心中難免不快,但是仍然神色自若地道:「不,你說得對,是我做得不夠好。」
雖然司徒夜行和謝山靜都沒有表示什麼,可是話題卻頓時安靜下來。楊諾言不知道可以怎樣補救,無意識地拉一拉衣領,彷佛想透透氣,正在考慮應不應該改變話題,幸好這個時候有人來到追蹤者部門,正是王申雪。
王申雪找到他們,踏前一步道:「山靜,原來你們在這兒。香小姐吩咐我來找你們。」
楊諾言暗暗慶幸有人解圍,他和謝山靜對司徒夜行點點頭,就跟著王申雪離開了追蹤者總部。
謝山靜和金寧互望一眼,問王申雪道:「阿雪,香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香小姐收到一個緊急委託,想你先看一看資料,再決定接不接受。」王申雪一邊說,一邊把一張寫了幾行字的紙張遞給謝山靜。
楊諾言在一旁看著她們,心中對紙張上的內容非常好奇,卻又不方便張望,暗暗地想:「不知道心鏡會接受的委託,會是什麼事情呢?」
謝山靜接過紙張,認得上麵娟秀得像書法名家的字跡果然屬於香小姐,匆匆掃了一眼,正色地道:「香小姐總是待我們那麼好,其實她的吩咐,我們無有不遵。」頓了一頓,再道:「阿雪,你幫我轉告香小姐,神知者部門接受這個緊急委託。」
「知道,那就辛苦神知者部門了。」王申雪欠欠身道。
謝山靜瞄了楊諾言一眼,道:「至於總務部門……」
「我會帶預言者到總務部,你們先去處理委託吧。」王申雪伶俐地接口道。
謝山靜點點頭,對楊諾言笑了一笑,就和金寧離去。
「渾人」楊諾言在謝山靜和金寧的背影消失後,鼓起腮幫子呼一口氣,他看到王申雪異常高興,不知不覺已經把她當成好朋友。
王申雪對他的態度也很熟絡,吐吐舌頭,道:「我進來的時候,氣氛好像不太對勁。你們沒什麼吧?」
楊諾言「唉」一聲歎氣道:「是我不好……」接著便把在追蹤者總部的對話一五一十告訴王申雪。
王申雪聽完後,安慰他道:「山靜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不必擔心。」
可是楊諾言仍然不能悉懷,道:「我真不應該在那司徒夜行麵前這樣說的。」
「司徒夜行對山靜還算客氣啦,因為他的獨生女兒司徒夢行在神知者部門,是山靜的直屬部下。這個女兒是他的軟肋,他始終也要為女兒的處境著想的。」王申雪分析道:「好了,你已經見過首席神知者和首席追蹤者,現在就剩下總務部門,你在那裡可彆要亂說話了。」
另一邊廂,謝山靜在身邊除了金寧,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歎一口氣,懊惱地道:「這次可給司徒夜行看笑話了。」
金寧知道謝山靜愛麵子,低沉地道:「你不必介意楊諾言說的話,那渾人根本不明白我們的運作。司徒夜行也不見得敢四處宣揚。」
「我知道。」謝山靜強顏歡笑道:「現在也好啊,我們辦好這個委託後,就可以開始寫堆積如山的報告了……」
神知者總部的工作極為繁重,他們負責完成客戶委託心鏡會香氏集團辦的事,以賺取巨額酬勞,是集團的經濟支柱。而能夠出高價聘請他們的客戶,全部都非富則貴,要不就是極有勢力,所以委託的難度全部都甚高。
謝山靜和金寧回到神知者部門後,再低頭讀一次香小姐的字條,上麵寫著:
「委託人鄧先生富可敵國,他有一個五歲的兒子,數天前在學校門口被人綁架,勒索钜款。他沒有報警,也不會交贖金,打算用自己的保安團隊救出兒子,他的保安主任經過連日來的調查,鎖定了三個最有可能匿藏他兒子的地方。但是鄧先生害怕打草驚蛇,希望一擊成功,因此想借助神知者的力量。
雖然鄧先生隻希望我們能夠告訴他,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地點,但這個始終是牽涉匪徒和人質的任務,也不排除會有危險。所以我不希望你們參與實際救援。」
謝山靜知道香小姐的表達方式向來溫柔婉轉,她說「不希望」,其實意思就是「禁止」了。
首席神知者身負指揮任務的重要職責,謝山靜毫不浪費時間,立即分配工作,指派了一些部下調查鄧富商的背景,又思量著要動員多少名神知者外勤。
由於這次委託人的地位舉足輕重,謝山靜在思索過後,決定親自出馬,那代表助手金寧也會一同參與,她再考慮了半晌,另外再點了三個部下的名字。其中一個女孩頭髮剪得很短,濃眉大眼,滿麵英氣,正是司徒夜行的獨生女兒司徒夢行,她的外表和父親十分相似。
一個部下把客戶鄧富商的背景資料交給謝山靜,鄧富商現時六十多歲,除了龐大的業務王國外,還有一個年紀不到三十,是個息影明星的美麗夫人,兩人育有一個五歲的兒子,正是被綁票的主角。
謝山靜吩咐隊員熟讀客戶的資料,一行五個神知者用極短的時間準備妥當,離開心鏡會,出發和他們的客戶鄧富商會麵。一臉愁容的鄧富商看見隊伍的負責人是個年輕女孩,心中十分詫異,臉上卻不動聲色,沉著地道:「拜託你們了,那是我唯一的兒子。」然後指了一指身後的人,介紹道:「他是我的保安主任,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鄧富商的保安主任穿著西服皮鞋,身後有一群訓練精良、全副武裝的保安人員,可是他的眼光卻貪婪地在謝山靜的臉孔和身體間遊走。
鄧富商連司機也有好幾個,用一係列黑色名貴房車接他們來到第一個地點。那是一棟等待重建的大廈,司機們把車子停在遠處的街角,然後心鏡會的神知者們正式開始執行任務,金寧緊緊跟著山靜,提高警覺注意任何危險,其餘三個隊員則以不同路徑,裝作路人分彆接近那座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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