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普通的小學，教室是磚頭石瓦，殘破不堪。

“下麵，凡是被我念到的學生，叫家長到下午來我辦公室！叫不來家長的，自己也不用來了。”一名女老師嚴厲的說道。同時望了一眼下麵的學生。

“石三。”

“五根”

“劉大”

“趙文”

……

這名女老師呼呼的一會念了十來個學生，有男有女，顯然都是這次考試不及格的學生，也就是分數不到60的。

看了一眼手中的考試卷子，趙文毫不介意的丟到了一邊。隱隱看見卷子上兩個紅紅的數字：60

鈴鈴鈴，放學時間一到，這些七歲到八歲的孩子們呼呼的跟瘋了似的躥出教室。

黃樹村，這村子大概也就四五十戶人家，家家戶戶土牆石瓦的，牲口栓在各自家門口。糞便也是隨處可見。

考試不及格的趙文，就是這黃樹村的。放了學後，步行回家。距離學校也就是三裡路，倒不是很遠。

走到家裡，見母親還未回來，趙文手腳利索的做上飯，然後跑到自己的屋子裡，從床上拿起還未看完的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一位女子推門而入，但見這女子，一身補丁衣服乾乾淨淨，眉如柳絲，眼如桃花，薄薄的嘴唇上卻有些乾裂，像是渴極了似的。

聽見大門動靜，趙文一甩手裡的書，急忙跑出，隱約看見那本書書名中的兩個字：電子。

“媽。”見母親回來，二話不說，倒了一杯子水，遞到母親手裡。“媽，渴了吧，趕緊喝了吧。”

“嗯。”

“媽，下午班主任讓叫家長。”趙文今年也就八歲，上小學三年級。以前也有這事，雖然看起來他毫不在意，但心裡也犯嘀咕，知道又免不了一頓母親的教育。

………………

下午一點時候，趙文和他母親一同到學校去，上課時間是兩點，但是趙文母親下午還要工作，隻好提前趕來。此時學校不見學生影子。空蕩蕩的。

“小文啊，以後要好好學習，媽知道你不笨，就貪玩，也不知道你整天憋在你屋子裡乾什麼，以後多看看書，這人，一輩子都在學習，不光是你考試，連你老師也考試。”趙文的母親淳淳教道

。

“媽，你說老師也考試，那我們校長考不考試？”趙文忽然問道。

“也考試。”

一間辦公室裡，直麵隻有一個女老師在辦公桌上緊皺眉頭的，不知道是在乾什麼。這位女老師就是趙文班的班主任，叫馬小桃。她是在這學校出了名的嚴厲。

“馬老師，在嗎？”

“進來。”

趙文有點怯怯的推門而入。

“是趙文。怎麼這麼早來學校了？你媽呢？”馬小桃一看趙文，心中不免煩悶，不是因為彆的，就是這學生是在這全校出了名的笨蛋一個。

說起趙文來，在學校可是名人，無人不曉。公認的學渣，次次考試都是倒數第一，偶爾還會得一分兩分的，但大部分都是零蛋。

“趙文，平常課堂也不見你搗鬼，怎麼腦子經常開小差？……”馬小桃還未說完，忽然眼睛一瞪，“在這等著。”說完就出去了。

這就是趙文的小花腸，故意不讓自己母親進來，以免在班主任和母親麵前讓訓。然後在讓母親在外麵叫老師出來。

聽著外麵班主任馬小桃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學習如何差雲雲，趙文絲毫不理會。暫時無所事事的他眼睛一瞅，正好看見馬小桃辦公桌上一張白紙，而且白紙上還有一道題。

小心翼翼的靠近桌子，眼睛轉也不轉的盯著那張白紙，準確的說，是盯著那白紙上的一道題，但見趙文眉頭一開始緊緊的皺了起來，臉上憋的都有點紅了，過了一分鐘後眉頭舒展了起來，再過了一分鐘，臉上竟然笑了，忽然身子發抖的後退了幾步，原來他不經意間，竟然看見自己拿著筆在那一道題上列出了公式……

身子一直發顫的倒退，幾步就出了辦公室，馬小桃看見趙文這樣子，心裡以為感覺怕自己處罰他，於是更加嚴厲道：“趙文，以後一定好好學習，今天首著你媽的麵，我也這樣說，下次考試在不合格，等著學校處罰吧。”

…………

“趙文，你怎麼了？看你臉色發白?是不是感冒了？”趙文的母親緊張的關心道。

“沒事媽，哎呦，我得先解手去。”說著，雙手捧肚，跑著想廁所方向去了。剛一轉彎，忽然看見兩個穿著藍色衣服的人抬著什麼東西往外走。

趙文驚奇之下，追上去問道：“你們抬的是啥啊？”

“哦，我們是鐵石縣負責修複電視機的，這不你們校長的電視機壞了，我們好幾個人都沒有修好，最後你們校長把這修不好的電視機當破爛賣給我們了。”

其中一個高個的人好心介紹道。

“這就是電視機嗎？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見。”黃樹村太窮了差不多一年才有一次電視播放，而且還是從縣城搬來的一台電視機。這還是村長求黨求了好幾月才求下來的機會，而且趙文也是去年第一次看見，在村中央，全村都圍著看。

“為什麼修不好了？”趙文忽然問道。

矮個的笑了笑，跟這小孩說也是白說，他懂嗎？在說這黃樹村誰不知道窮的根本就沒電視看。

高個的敷衍了一句：“是顯示屏壞了，啥都不顯。”

說完兩人繼續抬著電視機，走向他們開的機動三輪，這三輪也是好東西，黃樹村沒有，這可是從縣城開來的。

“線路十八公分處的顯像管。”趙文手摸著匈口，過了一會，聲音很小的嘀咕了一句。

抬電視機的兩人似有所乎的扭頭向後看了一眼，又搖了搖頭離開了。

…………

“媽，校長為什麼會有電視機呢？不是咱們村一個都沒有嗎？”趙文琢磨了一會，回到原處後，不由問道。

“小文，現在感覺好點了沒？”問了一句，見趙文點了點頭，才繼續說道：“你們學校校長不是黃樹村的人，他如果沒電視機才奇怪呢。好了，這個咱彆管人家，以後要好好學習。”

趙文不可意會的點了點頭。心裡開始琢磨了起來。

趙文是單身家庭，他的父親，他從來沒印象，隻是他家的堂屋裡，掛著兩幅畫，聽媽媽說，那兩幅畫他父親僅留的一樣東西。

快到家裡的時候，正好看見不遠處的小樹林中圍著一堆人，趙文雙眼冒光：“媽，那裡又下象棋了，我想去看看。”

“你有看象棋的功夫，還不如多看會書。”

“媽，去吧，就看一眼。”說著，不由母親，拉著走去。

此時象棋已經快到結尾了，紅黑雙方所剩的棋子也寥寥無幾，此時該紅字走，這位看起來白頭發沒有幾根的老頭，手裡舉著一個馬，猶豫不定。

趙文看了一眼雙方，紅方隻剩一個車馬。黑方則剩車炮加兩個過河卒。看這棋勢，紅方顯然快完了。

趙文也在琢磨，最後期間車馬很厲害，這基本都知道。“媽，你說此時紅方的馬該如何走？”

紅方下棋的老頭好像也知道自己快完了，所以猶豫不定，遲遲不敢放子。

“小文，此時不要被已經根深蒂固的象棋知識所以迷亂，看這棋，黑方主要戰將是車和炮，這基本常識車炮根本不足以將死對方，而那兩個卒子，必須兩步才能將到對方。這紅方猶豫不定，顯然心中已被那兩個卒子嚇的發怵。猶豫不定的原因就是因為這。而他的馬下一步如何走，他隻用了三分之一的心思。”

下棋的兩個老頭驚疑的看了一眼趙文的母親，而後她又繼續說道：“小文，下棋隻是其一，人才是主要，你看此時大部分人都以為紅方這一盤必敗，卻沒發現黑方下棋的人，手掌緊握，手背冒汗，雖然臉上笑容滿麵，但眼睛深處卻驚慌不堪，顯然他自己也知道這棋要馬上輸了。馬四進二。”

說完，領著趙文離開了。隻留下了一眾震驚的下棋人格觀棋人。

而那紅方，他的馬照著一走，馬四進二，將軍！

黑方老頭搖搖頭，歎道：“老頭子我已經贏棋三十年有餘，卻是第一次聽說，下棋不光下的是棋，更是人。”

紅方老頭看這棋盤上的殘局，不由自主道：“這是那趙七的媳婦兒，趙七無能之人早死，可是娶了一個好媳婦兒。”

周圍的人更是議論著：“下棋不光下的是棋，更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