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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月,不要離開我!我不想再猜拳了!”我追前去,卻被侍者一手阻攔著。

“先生,你還沒付賬。”他保持著一貫侍者的冷漠。

“嘉月!”我發出比命運交響曲悲慟百倍的哀號。

“布盧默,這裡有個不成文規定,男的付賬。”她回眸一笑。

“那……”我肯定,我是第一個因為猜拳而導致斷手的人。

幸好叫的菜不多,不久便可逃離“猜拳的地獄”。

嘉月沒有交代去哪裡,隻好四處找找。

突然,在不遠處傳出一把粗野的聲音。

“美女,一起逛街好嗎?”一個彪形大漢和一個女子一起,但光線太暗,兩人的麵孔很是含糊。

“我才不依你!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是嘉月!一定是她!

“哈,騙我,真是可愛!”他開始對嘉月動手,她卻反抗不了,大叫︰“放手!”

我毫不猶豫的衝上前,捉著大漢的手,冷冷的說︰“放開你的臭手。”

“布盧默,救我!”她驚慌之餘夾帶著三分仰慕。

“孬種,想英雄救美嗎?”大漢放開了嘉月的手,以鄙視的目光打量著我。

“真是聞所未聞,原來河馬會說話。”我說,嘉月也“噗”的一聲笑了。

“你!”他的右拳往前一揮。

我左手一擋,順勢轉身一踢,攻其小腹。大漢“嗚”的一聲,應聲倒地。

唉……真沒趣,還以為可以大打一場嘛。

嘉月忽然撲在我身上,說︰“謝謝你。”

“但你……不是拳擊好手嗎?”我百思不得其解。

“好讓你英雄救美。”她摟得更緊了。

心跳不斷加速。

“不過嘉月,你要走了……”我再次破壞氣氛。

“這任務的限製時間是一天。”

本子上的規則實在是討厭。

“對不起……嘉月。”我內疚不己,畢竟她曾受過傷害,亟需要人去安撫她的心靈,我卻一次又一次的認為她是不可理喻,甚至感到膩煩。

我這樣做,豈不是和談宏才的所作所為無異?

“布盧默……你沒有錯,是我任性吧。”嘉月反過來安慰我。“布盧默,你愛我嗎?”

“我愛你。”我牢牢的抱著她,情願這樣子渡過一生。

“你真像那些‘粵語殘片’的男主角呢。”她打趣。但在臉上泛起半縷愁緒。

“有你這女主角也不賴。”

“對了,在這裡簽名吧。”她很鎮定的說。

離彆的慘澹抽緊我的心。我不太情願的點頭。

“布盧默,閉上眼。”她寫好,說。

我不明白,但仍閉上了。

頃刻,一陣溫熱從唇中傳來……我偷看一眼,她的臉緊貼著我的……

是靈魂上的交融……她醉人的笑容、僅限一天的回憶統統湧上……

“我們會再見的。”

她化為星星點點的白光,輕擁在麵龐,輕撫身上,逝去,散去。

會,一定會,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布盧默…布盧默…”

嘉月…嘉月?

是夢?

終於從夢中醒來。唇上殘留著一股溫暾。

單車仍是一堆廢鐵,左腳的傷不見得好,連想站穩亦異常費勁。

望著手表,十時半,在夢中渡過半天,不過是現實中十幾秒。索耶沒說謊。

回校…還是不回校?

我選擇了後者。我實在太累了。一個早上發生那麼多事,一時間消化不了。

米黃色計程車…索耶…嘉月…還有談宏才欠下的債,我會替嘉月討回來。

可是我怎樣回去呢?腳還是痛,哪怕挪動半寸就要斷掉。

說時遲,那時快。一輛米黃色的計程車迎麵駛來。

難道……就是它撞倒我?根據一些偵探小說,凶手都有回到案發現場的習性。

即使如此,凶手也不會低能得立刻回來。仔細一想,我的推理完全不合情理。

正如索耶所雲,無論夢中過了多久,也不會超出十多秒。那混蛋不會蠢到等待傷者蘇醒過來,然後再束手就擒。雖然我不排除有這麼變態的凶手存在,然而一切都是依照尋常的邏輯去推想,才叫作“合理”吧。

況且,計程車車身沒有一點撞過的痕跡。更可以否定眼前物是殺人凶器的猜想。

玻璃窗落下,司機露出臉來。

“儉財大叔?”“張儉財”竟然當了司機。

“不,你認錯人了。”他生硬的笑著。“小兄弟,你似乎需要車呢。”

就是人有相似也是正常事,是我太多疑了。

“對…但我沒有錢…”我如實說。

“不收你錢吧,小夥子!”他爽快的說。

“這…”我還是對這陌生人存有戒心。

“上來吧!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很是真誠。“我是為了服務人民而當上計程車司機,才不乾敲詐彆人的勾當!”

慷慨好義如此,和“張儉財”性格形成一個極大的反比。

陌生人始終不能儘信。我上了車,坐他旁邊。以防萬一。

“咦?小兄弟你怎麼渾身是傷,跟人打架了?”他雙手控製著駕駛盤,雙眼卻端詳著我,真是神乎奇技。

當然不能告訴他關於死神的事了,我隻好附和著︰“對…他們打得真是很。”

“哦。”他目光往下移。“那麼你手上的是?”

“一本普通的記事本而已。”我故作鎮定的說。不是他提起的話,我幾乎忘記它的存在。

下次還是將它藏好,免得再被人發現。要知道,萬一記事本的存在被發現的話,後果堪虞。

“到了。”他停下車。

我走出車外,久違的老家儘收眼簾。

不對。他怎會知道我住哪兒?猛然回頭,計程車司機卻無端消失了。

又是做夢嗎?我捏捏臉,是有痛楚的。

總覺得事有蹊蹺。卻想不出哪裡出了亂子。算了,反正都站在家門外。

回到家後,便趕緊呼吸家中每一角落的空氣,此時的感覺,彷彿像失散多年的兄弟重逢般激動。

整個人像癟了的皮球,躺在沙發上,頓時感到無比的舒暢。

但我不敢睡,怕的是休息不夠,又要進入夢。

本子同時騷動。

“死神的工作不定時,次數不會頻密,要出動的時候,才會通知死神。所以謹記將記事本隨身,不可弄丟。”

厲害!本子竟有讀心的特殊能力。真不能小覷它。

我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

回到房間,將地上的“屍骸”草草處理後,倒頭便睡。

睡不過一刻,又醒了。總好像遺忘了一件事。霎時間陷入了沉思。

原來是腿在痛。是不可以筆墨描述的痛。看來還是要到醫院一趟。

我拿起電話,按了一組電話,然後放在耳旁。

“您尚未繳交本月的電話費,本公司將暫停您的電話服務。”

我的天。

學校唯一的女老師兼訓導主任,於樂荷,踏進了三甲班。

她年過半百,身材略胖,即使用漂白劑也難蓋她黝黑的皮膚。她表麵上是個祥和的人,罵起人卻凶猛如豺狼,饒是成績最好的人,亦到過訓導室接受過她“真傳”。連校長也忌她三分。種種原因導致她現今仍是單身,故稱之為“老姑婆”。

果然,班上的人瞬間靜了。

她開口︰“何老師剛剛致電給我,他有要事要出國幾天。”

事出突然,眾人議論紛紛。

“閉嘴!”她的聲音像未變聲的小女孩般,教人惡心。“你們繼續自修…咦?布盧默呢?”

“他逃學了,於主任。”談宏才說。

“嗯。謝謝你,談宏才同學。”她隨即離開。

“哼,他這次倒大黴了。”他心想。

“才哥。”他的一名爪牙說。“那家夥究竟和你有什麼瓜葛?”

談宏才怒目而視,嚇得他不敢作聲。

他恨布盧默。

論外貌,他比布盧默好;論人緣,布盧默不及他。

可是他一望見布盧默,就有一股莫名的恨意湧上心頭。

可能他們注定是“宿敵”的關係,這裡,容不下兩人。

昨日大費周章,到了醫院接觸治療。醫生說,傷勢不太嚴重,吞兩粒止痛藥就可以。之前的劇痛是心理承受了極大壓力所致,還熱心的替我轉介到精神科看看。我婉拒了。

計程車司機的瘋狂行徑的而且確為我帶來相當大的震撼力,然而卻不及索耶的出現大。

世界上居然有死神的存在。

不過,就是將我遇上的事公諸於世,隻會被當作精神病;而且,我沒有透露的意思。

我醒來,身體複原得迅速。

古老大鐘響起,已經是早上七時了。

一整天都沒吃飯,肚子空蕩蕩的,發出饑餓的交響曲。

我一走下樓去,大叫︰“老向,例牌!”

一個上身赤著的大漢,手持菜刀,中氣十足的說︰“收到了!”便拿起菜刀飛舞,不一會,一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出現在我麵前。

這位廚子叫向陽冰,煮得一手好菜,是老爸的老朋友,平日三餐我都在此解決,故我們兩人交情也深。

“對了,老向,可以借電話一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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