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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

滾下來的頭顱,正是師成的。

師成的士兵都抱頭鼠竄。

“史一南當心!”失去了頭顱的師成居然還有活動能力,更襲擊史一南!

史一南大幅度彆過身子,將他劈開一半。血花四濺。

本子全無異狀出現。到底怎麼一回事?

竇信然借來的援兵終於趕來,將戰事完全壓製。

直至淩晨時分,戰事終於結束了。

我們本來想會合大夥的,我卻被史一南拉開一邊。

“請你帶我走吧。”他誠懇的說。

“不過你可以留下多一會呀。”好不容易才勝利,和將士一同分享一下喜悅也不為過。

“不行!大丈夫豈有戲言?”他勃然大怒。“更何況,你和我的協定已經完成了。”

事實勝於雄辯。我霍然遞出本子。

他咬破手指頭,一揮而就。

“如果當時我偷襲他,就是我不仁。”

這句話在我心中回響著。在計程車中的鏡子中映出孟新立的麵龐。他嘴角勾出弧度。

“實驗品一號成功入侵…”他囈語般說出這話。死亡,不過是一個階段。

生存,也不過是一種過程。

階段與過程,也不過是一線之差。

也不過是形式的一種。

這都是意味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感覺。

好比一個人徘徊於生和死的岔路上,躊躇著怎樣走下去,所發出的一聲歎息。

在戰場上,死亡可能是唯一得到解脫的辦法,生死關頭,一切都被拋諸腦後了。

以前,現在,將來都是一樣,以武力去解決問題,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好不容易的,才熬完一個夜晚。

我一個箭步奔到老向的店子,為昨天的事道歉,說:“對不起,我浪費了你精心炮製的皮蛋瘦肉粥。”

誰知他卻大笑:“哈哈,彆在意!反正那碗隻是隨手之作,並非什麼特彆的東西。你不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你不吃,我便順道解決了它,好讓我補充體力。”

枉我低聲下氣對他道歉,反而被他耍了!一氣之下鯨吞三大碗,方泄我心頭之恨。

之後,我捧著脹如氣球的肚子離開。

回到學校,班上靜得出奇,談宏才顯然沒有出席。希望那幾下不會要了他的命吧,否則於夢中遇上他就糟了。

放學回家後,隻是躺在床上亂想。

“淩嘉月…”

叮當,門鈴以特有的古舊聲音阻止了我的思念。

是誰?誰按門鈴?

在我的生活當中,按鈴的不外乎兩種人:訓導主任和送外賣的。

人們習以為常的開門動作,對我來說,又是何等的陌生。

門開了。

兩副幾近遺忘,但又深深烙印在腦海的麵孔出現在門外。

“爸,媽。”我語氣激動之餘夾帶著兩分愕然。

他們都一麵倦容,看來是長途飛行的後遺症。

老爸似乎對我沒有什麼興趣,隻是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而媽媽就拉著我坐下來談話。

“你們的行李呢?”我問。

“放在酒店了,我們隻能逗留一天,明天就到美國公乾。”老爸回答。

“布盧默,生活過得還可以吧?”媽媽,始終是最關心你的人。

“不錯。”

“有女朋友了嗎?”老爸插口問。

“當然沒有了……”他的腦袋是什麼構造的?

“真的嗎?”老爸板起臉孔問,就像古裝劇中貪官強迫無辜百姓認罪的嘴臉。

“我…”為什麼他總是愛咄咄逼人?

“芬恩,彆玩了,年輕人總有他的私隱嘛。”媽媽對我眨眨眼,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

看來我是水洗不清的了……

“也罷,反正還沒吃飽,我去跟老向聚一聚。”老爸走出門。

“順道問問你有沒有帶女孩子回家乾壞事。”從門外拋下這句話,老爸吹著口哨走了。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

媽媽拍拍我的肩,柔聲說:“傻孩子,爸爸是跟你開玩笑的,你知道他每天工作得快瘋了,難得有時間輕鬆一下,你呀,就彆跟他計較太多。”

“知道了。”我關好門。

做兒子的,怎會不清楚父親?他生性古怪,說話怪,行為更怪。

論勤力,更是達到瘋狂的標準,工作時往往是第一個回到公司,最後一個離開的。

與媽媽傾訴心事,令我有種得到解脫的感覺。

晚上,爸媽帶我來到他們住的酒店用膳,酒店餐廳富麗堂皇,裝潢高貴優雅,人們都穿上華麗隆重的衣服,貴婦們的首飾閃爍著,耀眼得發亮。

老爸卻被門前的侍者一手擋下。

“對不起,我們餐廳不招呼衣衫不整的人。”

我望了老爸一眼,汗顏:白色汗衫,沙灘褲,人字拖鞋。他分明是挑戰權威嘛!

他理直氣壯的說:“我這身衣著有什麼問題?絕對算不上‘衣衫不整’這四個字,難道我走出街會被檢控了嗎?你分明是無理取罵!”

侍者不服,反駁:“這是我們的規矩,真的不能招待你們。”

你一言,我一語,二人就在餐廳門口爭執起來了。

最後還驚動了酒店經理。

據我所知,那些高傲自大的經理都會護短,孰知那衣著光鮮的經理望了老爸一眼,事情就一百八十度轉變了。

隻見他輕聲問:“您不就是芬恩先生嗎?究竟發生什麼事呢?”

老爸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經理聞言大怒,指著那侍者怒斥:“你這個蠢材!你不知道芬恩先生是我們的大客戶嗎?你怎可以用這樣的語氣對待客人?”

侍者麵如土色,心想這次可能職位不保。現在他是將判死刑的犯人,待宰殺的羔羊。

正當侍者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中,老爸開腔了:“其實他沒有錯,堅守規矩是對的。不過即使那客人是多麼麻煩,也要用平常心的對待,這才是一個好侍者。”

侍者恍然大悟,連忙向老爸道歉,又提議到貴賓房進餐,一來不會影響其他食客,二來不會影響老爸心情。

“孺子可教也!”老爸對此十分欣賞。

看見不對的事就想改正,是老爸的作風。而且,你如何待他,他就如何待你,這就是老爸的性格。

飯後,爸媽回酒店休息,我獨自回去。

天很黑,黑得有點可怕。

之前一直沒有父母關心,我都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

而現在隻是離開他們一會,我就感到孤獨?

這,算是血液中存在著的,無形中的牽絆?

這就是那種稱為血緣,又叫作親情的東西?

我回到冷冷清清,死氣沉沉的陋室。

正想回房,房中透出潔白的亮光。

原來是本子發光了,又一個任務。

“靈槐,男,十五歲,自殺”

唉,那麼年輕就……

他的父母也很傷心吧。

合上本子,躺到床上就睡了。 剛剛現身於夢境,一陣冷風吹過,我不禁縮一縮頭,磨擦雙手取暖。

四周都是枯草,遠方有一株粗大的樹。

樹下站著一個人影,應該就是此行的目標。

我徐徐向大樹走去。

樹下的少年咬字鏗鏘,帶著淒厲而悲壯的聲線誦讀出一首詩……

“那不是辛棄疾的嗎?”我邊走邊問。

“名字,隻不過是一種代號,一種標簽,為什麼我死後,也要被這種負擔所纏?”他歎氣。

我凝神細看,靈槐的性格就如他的樣子一樣,充滿古典氣息。灰發及肩,憂鬱的眼神,筆直的鼻梁以及一對薄薄的嘴唇。相貌俊逸非凡,身上卻透著一股無法抹去的哀愁。難道在身前遭受過什麼災難,以致落得如此田地?

回過神來,急忙說明來意。

“死神?什麼是死神?”他側著頭問。

“死神就是死神嘛。”我勉強回答。

“錯了。”他搖頭。“首先,我的問題是‘什麼是死神’,而不是問你死神的‘定義’,所以你審題不當。這可是一個現今學生之間普遍存在的通病,但我真想不到連死神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難以理解,還是點頭回應。

為免他繼續長篇大論,我說:“好了,靈槐。你提出一個在我力所能及的要求吧…”

“慢。”他打斷了我的說話,又說:“布盧默,你的說話還是不恰當。首先,‘我力所能及’的定義是什麼?這可是擁有極大的自由度呀!我要你死,那不是你能力之內嗎?我要你不帶走我,這不是能力之內嗎?要你殺人,也是你能力之內吧…”

我愈聽愈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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