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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熙老師這個主意的確不錯。一來啟迪我們思考,抒發己見;二來和同學溝通,借此促進師生關係。比起那地中海生物的“催眠式教學”,簡直是雲泥之彆。

“夢,究竟是什麼?”這句話不知出自誰的口。

此話才出,就勾起眾人的興趣,議論紛紛,各人反應截然不同。

有反應冷淡的。

“夢就是夢嘛,有什麼值得談呢?”

有感到疑惑的。

“夢?聽上來已經是一個晦澀的名詞,這實在是一個令人深思慎慮的問題。”

有侃侃而談的。

“夢,即是我們睡覺時有機會發生的。當然了,夢有幾大類,有好夢、惡夢、綺夢等等。至於夢的成因呢…”

有認真思考的。

“夢,根據現代科學來解釋,是由於人腦處於休息期間,意識被潛意識所取代,所以夢中的世界,是由潛意識所控製。於是人們發夢的時候,就通常會看到一些自己平時不會想到的東西,又或者會看到自己與潛意識共有的欲望。”

有像哲學家的。

“夢有現實和超現實之分。可能夢是人類唯一可以得到解脫的地方吧,人們總愛借助這個渠道來宣泄對世界的不憤。總言之,夢是我們寶貴的朋友,沒有夢,我們會死。”

有豪氣萬丈的。

“管他什麼的夢!我們好好珍惜現實的一切就行了,何必憧憬虛幻的東西呢?”

“那麼你不要做夢好了,現實主義者。”偽哲學家回應一句。

“混蛋,彆以為自己博學多才。你的話才是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混帳!你敢再說一次?”偽哲學家按捺不住,想動手打人。

幸好光熙老師察覺得早,好言相勸,及時阻止由討論演變成充滿火藥味的辯論,否則會釀成一場血案。

“大家討論而已,又何必針鋒相對呢?”馬宏峻笑嘻嘻的打圓場,氣氛總算緩和了。

有趣的課堂令我們忘卻了時間流逝,不經不覺又下課了。我提起背包便走,免得又給馬宏峻一夥捉去“網吧”消遣。

由於學校和家的距離不遠,才三分鐘的腳程,就踏進老向的店子。

“呀!布盧默,原來你來了。來來來,請坐,請坐。”向陽冰一麵殷勤的拉開椅子。

對於他這個不尋常的舉動,我絕對可以理解的:由從吃過張豪的河豚粥之後,再吃他的皮蛋瘦肉粥之後,便諸多挑剔。他再三追究下,我將河豚粥的鮮美完整的描述出來。

“我精心鑽研的皮蛋瘦肉粥味道如何?”自從那次之後,每經過他的店子,他總給我一碗改良過的粥,還是免費的。

“不錯。”他的廚藝的確進步了不少。“不過…比起河豚粥…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我會努力了!”他雙眼充滿熱熾。我佯裝專家般天南地北的胡說一番之後,感到累了,便緩步走回家。

要是每一天都那麼多節目,恐怕在學期前,我就氣絕身亡了。

唉,到底平靜的日子何時才肯降臨我身上? 明元白,一個平凡的名字,是我今天的任務。我還以為這般普通的名字隻會出現於教科書的虛構例子中,原來真有其人,世事,果然無奇不有。

我張開眼,四周儘是原野,綠油油的草地似是連綿不斷,一直接上藍天,令人看得舒服。

勢利的現代人隻顧“發展”,不斷破壞周遭的環境,令生態環境陷入嚴峻的困境。我們這一代人恐怕再不能感受到被一大片綠色所包圍的感覺了。再是如此,人類早晚會被大自然所放棄,最後消亡的,始終是人類自己。

如今我尚有機會一試這種感覺,便決定躺下一會。小草輕撫著我,雖然有點癢,但委實舒服無比,整個人不期然鬆弛了。

躺著躺著,竟然睡了。驚醒,再仔細一看:

“明元白,三十歲,被殺”。

另外任務是夢中的一星期,時間極為充足,這樣就是小睡片刻也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我伸個懶腰,徐緩起來,環顧周遭景物,儘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找一個人絕非容易事。但想深一層,這亦不是想像中的難,地上有一條似是人為所形成的小道。好奇心驅使下,我加快了步履,看個究竟。

我行走了約莫十多分鐘的腳程,就看到一件小小的東西橫躺地上,原來是一塊被鐵銹侵蝕得嚴重的路牌。

幸好還能隱隱約約的看見牌上的字──“者鎮”。看似奇怪,但應是一個小鎮名稱。

也許能在那裡找到他吧。

再往前看,是一條開闊而平坦的大路。我想,有路就應該有人了,不然怎會無緣無故有一條康莊大道?這也太耐人尋味了。照我這樣推理,這條路難不成給馬車行駛的嗎?我沿著路一直走,一直推測著隨後會遇到的事。

“嘶…”一陣強而力的馬嘶叫聲擾亂了我的思維。不出我所料,這條果然是給馬車穿梭的大路。

“小子,彆站在路中心礙事。”一個頭戴高帽,身穿禮服的中年鄉紳,執著馬鞭不耐煩的說。

我往馬車的車廂偷看一眼,內裡空空如也。

“對不起,先生,耽誤了您的路程。敢問一聲,您是到‘者鎮’的嗎?”

“什麼鬼地方來的?”他鼻子一揚,接著說:“我要去一趟都鎮,你彆再生事了!”

“不管‘都鎮’還是‘賭鎮’了,懇請你送我一程。”我急著說。

起初他並不願意,但我苦苦哀求,也隻好讓我上車。

“小子,給我安安份份坐著!”他從轉頭正色說。乍看之下,原來他所戴的麵具頗像那些貴族參加派對所戴的眼罩,予人一種鬼魅神秘的感覺。

馬車在馬路上奔馳著。雖然路麵給予我一種平實安全的印象,然而心理作用作祟下,總覺得車廂顛簸得很,胃中一次又一次像“洗衣機”般不斷翻騰。靈槐得快要作嘔。

路程遙遠,跑至日落西山,人不倦,馬也跑得困倦了。在半路中停歇一會,讓馬有機會吃吃草,回複體力。

“吃吧。”伯伯遞給我一件餡餅。

五臟廟給洪水衝潰的我,再也提不起胃口吃任何東西了。出於禮貌,還是勉強吃一口。味道還不錯。

伯伯快馬加鞭,在星夜前趕至“都鎮”。

“都鎮”燈火璀璨,五光十色,大街小巷擠滿各種商舖,人們鯽魚似的湧進鎮上每一角落,七分熱鬨帶著三分浮華。

伯伯在街道一旁停下。

“我隻能送你到這裡。後會有期了。”

道彆伯伯後,我便展開尋人行動。

茫茫人海,找一個不戴麵具的人猶如大海撈針般困難。就是最好的尋人偵探,相信亦無從入手。

尋找許久,燈光依然燦爛,蹤影杳然,隻換來一身熱汗。

看來今天沒有進展了。我隻好暫時擱置,找旅館歇息,待明天再行動。根據我的經驗,任務中所通行的“金錢”並不如我們人類所用的紙幣,而是一些要求,或是動作,例如猜拳、掌上壓、短跑一百米等等。

我踏進一間頗殘舊的旅館,瞥見老板在抹拭著酒杯,除他以外,一個顧客也沒有。我走近,問房租怎樣付。

老板搖頭,隻是要我將酒杯抹乾淨。

還以為十分容易,原來是有技巧的,太用力會捏碎,不使力又抹不乾淨,稍為分心也不行。當我快把作業完成時,門又開了,同時響起一把聲音:“老板,回來了。”

“阿文,送客人上房吧。”

突然回首。我和那人麵麵相覷。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尋他千百度,竟在這裡遇見他。

“請問你就是明元白嗎?”禮貌上還是問了一句。“請你務必跟我來。”

我將死神,任務等事一並告訴他,然後問:“你的要求是什麼?儘管講。”

“不,我拒絕。”他說。“我不會離開。”得到如此答案實在是晴天霹靂,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我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明元白已獨自步出房間。

在狹小的空間隻剩下一股莫名其妙的落寞感。

夜漸漸深了,暗淡的星光零零碎碎的,散落於墨黑的夜幕中。月亮披上一層薄紗,顯得格外矇矓,就如明元白的身世一般,同樣的虛無飄渺,難以捉摸。

我躺在床上,並沒有碰過身旁的食物,也沒有盤算到明天該怎樣做,隻是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去做。

翌晨,我走下樓去,得悉明元白一早已出門去了,心中鬱鬱不歡。老板瞧見了我的模樣,說:“布盧默,來坐下吃早餐吧。”

縱然我全無食欲,出於禮貌,還是先坐下了,桌上放著一盤香腸煎蛋,賣相不錯,但我沒胃口吃。

老板見狀,說:“雖然我並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阿文是個固執的人,你不可能輕易改變他的想法的。”

他真是善解人意。我納悶的用餐叉反複翻弄著食物,順口問道:“他怎麼會在這裡住下來?”

他一征,停了好半響,才將所有事娓娓道來:“這要追溯至三個月前了。那一天天色昏暗,我正從原野大路歸家時,忽然聽得一陣若有若無的哀吟聲,於是我四處尋覓聲音的來源。結果,我找到了癱倒在地的明元白。”

老板輕撫著那撮銀白如絲的胡子,又說:“我將阿文帶到旅館中療傷,過了一段日子,他漸漸恢複過來。之後他便一直以無酬勞的代價一直工作至今。每當我推薦他到彆處工作,或是給他工酬,他一概拒絕,隻可惜……”

他欲言又止,似是有心事般。

“可惜什麼?”我多此一問。

老板慈祥的笑著,答道:“沒什麼。我隻是為阿文白白浪費了他的才乾而感到可惜罷了。”

他的話並沒有弦外之音,我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趁熱吃早餐吧,涼了便不太好了。”對於剛才的事,我再沒有理由拒絕他,吃將下來。

毫無預警下,門霍然開了,三個彪形大漢來勢洶洶的闖進來,領頭的人橫眉冷目的對住老板大喊:“東主在嗎?”

老板徐緩不疾的站起,正色說:“我就是。關於那件事,不宜在客人麵前說,不如…”

我一麵茫然的坐著,對於他們的對話感到大惑不解,完全猜不出一點端倪。

“怕什麼說?”那人趨近,賞了老板一個耳光。

我再也不能抑壓心中怒火,猛然躍起,隔開兩人,說:“你憑什麼打人?”

“哈,這就好說了。”他有意無意的挺起胸膛。“這糟老頭拖欠我三個月的地租,那怎麼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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