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像剛剛下過一場雨一樣。
夜天行走在大街上,心中千頭萬緒。低垂著頭,連馬路都不好好看,想必,他有心結。
隻是在這個繁華的都市背後,特彆是在當下這一條熱鬨的商業街上,出現這麼一位低頭族,似乎有些不大協調。
當夜天穿過斑馬線,從對麵的護欄上快速地行至對麵之時,突然竄出來一輛加長型金杯SUV,隻不過讓人奇怪的是,其它的車都走規矩線。它偏不,居然是在做著蛇形機動。
夜天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反正相距也挺遠的,大約五六百米左右。也就沒有怎麼在意。手插入褶皺褲兜裡麵,吹著口嘯,慢慢騰騰地踱著步子。
不過他把這個禮拜的運氣似乎已經用儘了,加長型金杯不偏不倚,剛剛好蛇行到了他的麵前。夜天還來不及抬頭,就已經聽到了一聲欄杆折斷,金屬撞擊的巨響。接下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左側下腰好像與什麼接觸到了一起。整個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轟擊出去。
“卟哧。”一聲刺耳的車輪與馬路摩擦之聲傳來,同一時間,車子停下。四個車門同時打開,隻見領頭的是一個瘦高個子,西裝革履,麵容清瘦,一金黃色的領帶非常的紮眼。細長的眼珠,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
而另外三人則清一色的短寸頭,其中之一戴著一塊瑞士格爾斯宛表,鏡麵好像碰到了什麼,罵罵咧咧,好像在指責有人碰了他們家的車一樣。
剩下的兩個裝束和表情幾乎一模一樣,黑色的西裝,光頭下麵一條金鏈子非常的惹人,其中之一對瘦子道:“平哥,誰人這麼大膽,居然敢擋咱們的路。我修理了他。”
說完一擼袖子,動作比說話要流利得多,完全沒有結巴的樣,隻見他歪著醉酒的身子,一步一米闊的步子,三兩下就已經到了車燈前。
“不好了,看那邊,好像發生了車禍。”在繁華的商業街上的肯德基快餐店裡,落地玻璃的另外一頭探出了幾個腦袋,歪著脖子向這樣瞧了過來。
此時大風一起,天上的雨就像老天爺的噴嚏一樣非常急驟地下了起來,視線被阻,但絲毫也沒有澆滅看熱鬨者的好奇心。
“哎喲,我的天啊,這老天爺真懂得侍候,居然下起酒湯來了。”
“星子,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呢。好像出車禍了。”瘦子早就已經蹲下來查看車燈和防護欄的損毀情況。口齒不清地向屬下道。
“管它呢,是哪個家夥,讓我給抓著,我非弄死他不可。”旁邊的夥記幫腔道。
“大哥,二哥,好像是咱們撞了人家吧。”金鏈子終於說出了一句帶判斷力的話來,頓時惹來了一陣狂笑。
瘦子笑聲一停,私剩下的三人立即變成了苦瓜臉,瘦子再一嚴肅地道:“禍事了,你他媽的還笑得出來。去看看,那人死了沒有。死了……。”
由於不是下班高峰,來往車輛不多,除了百米開外在靠邊躲雨的看熱鬨外,基本上沒有人關注車禍現場。因此那瘦子帶著幾個兄弟到夜天可能被撞飛的地方看了一眼。居然硬是沒有找著人。頓時猜疑起來,對屬下道:“他媽的看清楚了沒有,到底是不是出車禍了。我們剛才撞的是啥?該不會是人吧。”
“老大……老…大。不是,絕對不是,我們除了撞壞了幾個護欄,其它的什麼都沒有。你們說,是不是……。”
“老大,現在不走,你還等著交警來跟抓我們,到局子裡麵去喝一杯麼。”
瘦子聽了一驚,匆匆忙忙地跳上了車,動作非常麻利地把車子發動,其它幾人配合非常的默契,也一並的追上車,頓時沿著剛才來的路抄小道揚長而去。
而車禍的當事者,夜天現在則在護欄邊上的綠化帶上痛得死去活來,噢噢地叫著。隻是他被撞擊得七暈八素的,腦子已經變得不太靈光。甚至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記不大清楚。
不過他雖然沒有意識到命大,但還是隱隱約約地恢複了一些知覺。慢慢地曉得自己可能是遇到了車禍。
“噢,泄特。”夜天怒罵一聲,整個身子都麻痹掉了,臉仰上,手摸胸,感覺除了手指頭能夠動一下外,歪下脖子都成了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此時隻見一道藍光在雨中朝他射了過來,夜天心想莫不是救援的車來了。心裡期待著他們快點過來將自己接走。卻不成想那一道光根本就不是車燈,夜天意識到情況微微有些不太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那一道藍光亮則亮矣,卻有彆於它。
夜天還以為自己是要快死了,才在回光返照之時看到了這麼一束非常祥和的光。
他曾經看過一些臨死研究類視頻,知道人在快死的時候,都能夠見到一團光亮。拒說那是上帝之光,能夠給人帶來祥和平靜,讓人沒有痛苦地死去。但是夜天感覺到自己活在世上,現在正是青春年少,事業起步之大好年華。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被上帝招呼去。
他努力地掙紮著,想著自己剛剛喜歡上的女子,雖然是在暗戀,但也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她。卻不成想日後再想見她都會成為一種奢侈,老天爺真是不開眼,還沒有施展才華,就要被帶走。
心中正鬱悶得很,痛苦陣陣傳來,夜天頭腦欲裂。卻禍不單行,那一道藍色的光像有能量一般。把他的身體往近處吸了過去。速度由慢到快,夜天像被扔進了一道風筒,像是飛機的進氣道在把他給吸過去,頓時驚呆了。
隻是與此同時,夜天的意識已經不由自主地變得越來越模糊,終於,一陣轟聲響起,頭腦像被錘子重重擊打一下,徹底地暈菜過去。
“噢,買嘎,這是什麼。難道我真的死了麼。”夜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比它瑪的空氣還要輕,並且超自然地飄飛在半空之中。剛才發生車禍之時的種種,都能夠儘收眼底。隻是卻感覺不到身子的存在。
他算是徹底的死心了,這不正是書上所說。人臨死的時候,因為不舍得這個世界,並且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所以在靈魂出竅的那一刹那之間,會把死亡的經過給定格在意識之中,帶往地獄或者是天堂。
這種感覺讓夜天覺得很不祥和之外,又有點像鬼壓身。
“草尼馬,我要死了。”夜天自己都聽不到發自內心的呼喊,但是奇怪的是,那一道藍光居然全都聚攏了過來。以非常快的速度在不停地旋轉著。
千百米開外,雨停了。頓時在肯德基上用餐的食客們震驚無比。這一道神奇的光,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產生的。先是在半空之中停留了一會。然後把什麼東西給卷了進去。繼而又合體,最後居然像被放空的氣球一樣不規則地飄飛到了半空。突然消失不見。
“天啊,UFO,外星人。”
“才不是呢,應該是漏電了。”
“哪能啊,那明明就是車燈,隻是顏色不對罷了。”
人們議論紛紛,不過此時夜天已經由感知不到身子的存在變成了感知不到意識的存在。整個人都累極了,他發現原來意識也可以化成碎片甚至是砂石,一點點在隨風而逝。
這種感覺,如果硬是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夜天會找灰飛煙滅來表述它。不過由車禍到現在,他的頭腦一直就沒有消停過。像投滿了料的碎石機,轟隆隆地響個不停。最終變成了意識全無,身體消失。
夜天的手指下意識地動了一下,轉眼之間,就好像穿越了數以百萬計的山河,並且高山大海,各種各樣的奇跡山峰,都儘收他的眼底。然而又幻化無窮地扭曲著,讓他看不真切。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如此奇異的經曆。
他現在的狀態,已經進入到一種假死的狀態。不過命還在,意識卻在緩緩地恢複之中。除了他自己感知不到外,身體其實是並無大礙的。
這種如幻境一樣的感覺不知道經曆了多久,幸好夜天保存了在頭腦之中的唯一一點清明,能夠聚焦自己的潛意識,因為一個人,因為一顆火熱的心。讓他的心臟在狂勢地跳動著。
即使是麵臨死亡,夜天還是非常的堅強地忍受了下去。表意識是無的,潛意識默默開啟。
他在這一道特彆的空間裡,感覺不到人間的一切。但卻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體驗,言語都形容不出來。隻是一個人遇到如此情況的時候,大多數都會順其自然,該死就死,該滅就滅,上帝要把人帶走,也沒有幾人能夠強留。
可夜天偏偏不,他整個人都已經不受自己控製,但潛意識裡麵的求生意誌,卻頑強地支撐他活了下來。剛剛是經曆過無儘的空間扭曲。現在則進入到了另外一個新天地。隻是這個天地有點類似於無邊的暗夜。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感受不到。隻知道自己還活著。
這種感覺就像被人給關進了小黑屋裡麵一樣,非常的難受。
“草尼馬,怎麼回事。”夜天倏忽之間又清醒了少許。下意識地抱怨一聲。
“啊,我……。”
夜天發現自己飄忽在半空之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關鍵的一點是眼前一團黑。隻知道身體還是靈魂在快速地狂飛著,速度比隕石撞擊地球還要快,他即非常的享受這種感覺,又非常的害怕這種感覺。
對於一個喜歡冒險的人來說,夜天喜歡登山,但登的不是普通的山。而是八八四八米的珠峰。他喜歡下海,但不是出海垂釣,而是弄塊滑板衝浪。甚至被鯊魚追過。
要說奇特的感覺,在世之時,沒有一種感覺能夠和現在的體驗相比擬。絕對的刺激,絕對的火爆。
可正是這種無邊的黑暗,讓他非常的恐懼。
身體越來越輕,又越來越重。越來越慢,又越來越快。那一種矛盾得快要死的意識,把夜天的最後一點希望給擠滅,頓時從天空上端重重地掉了下來。可惜夜天沒有感覺到。
也是它足夠的倒黴,一隻小異獸被夜天給活活地壓成了肉餅,如果夜天有意識,一定會覺得非常的慶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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