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心悸的反應,歐陽天昱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不但不是恐慌而是一種莫名的失望,此時的他是多麼希望躺下的人們能夠像自己一樣醒來,但當看到那麵如死灰的臉色後,他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
因為,他們已經死去很久了,隻有真正的屍體才會乾硬慘白的失去了屬於生命的色澤。
微微腐爛的味道驀地清晰了起來,暗紅的燈光似乎微微帶著一種燒傷作用,讓人的身體水分在快速的流失著。
感受著身體的異常反應,歐陽天昱心知此處不宜久留,若不是自己超強的生命力,與生死一線間後獲得的源源不斷的靈魂供給,恐怕自己醒來都是困難的,下定主意後,他緩緩將手伸向了屋內唯一的門。
當歐陽天昱的手即將觸摸到那門的轉軸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行動,“彆動!”
雖是微弱的一聲呼喚,但在如此靜謐的地方卻讓歐陽天昱聽的很是清晰,他相信這不是幻覺,這突然傳來的聲音是哪來的。難不成是躺在床上的某人?
仔細的觀察了一番,歐陽天昱實在不曉得那全身都乾癟的屍體會說出話來,自嘲道:“可能是幻覺吧。”再次將手伸向了門的轉頭。
“讓你彆動!”這次的聲音倒是有些清晰了,在這寂靜的地方顯得有些淒厲,不過,沒有心跳的歐陽天昱是感受不到那種緊張的氣息的,隻是微微怔了一下,回身下意識的將頭抬起。
空蕩的天花板上,除了木質的天頂外,隻有那盞幽暗的暗紅消毒燈,歐陽天昱不解的看著,脫口說道:“你是誰,在哪裡?”
“咳咳,笨蛋,我就是你眼前的消毒燈啊!”一個老者的聲音傳入耳中,歐陽天昱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一盞燈竟然能跟我說話,這怎麼可能?我還在做夢不成?”
古怪的事情遇到多了,也便稱不上是古怪,看似邪異的事情統統發生在了自己身上,與其瘋狂,不如順勢去生存,揭發幕後的真相,這是使命,亦是未來。
雖然有些不可置信,歐陽天昱仍然以常人的思維去分析著:“莫不是監視器什麼的。或者什麼地方藏匿著話筒,單憑一個消毒燈,怎麼可能說出人類的語言呢。”
可當他仔細從這狹小的空間裡尋找傳音器時卻發現這裡根本不可能存在那種東西。
“不要找了,年輕人,看你不是本地人,讓我來告訴你答案吧。”那幽紅的燈管忽閃忽閃,像是在告知歐陽天昱聲音的的確確是它發出的。
看到歐陽天昱近乎呆滯的樣子,老者娓娓道來:“這裡是伊利園大樓一層,生活在這裡的人大部分是不會有心跳的。”
“為什麼?”歐陽天昱想也不想,急於想知道這個答案,畢竟,他曾經是個有心跳的人,但卻突然沒有心跳依然可以活著,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為了優等!”老者沉歎口氣說道,言語中儘帶著遺憾還有幾分不甘。
像是為了解釋清楚,他又說道:“像我這樣的毫無價值的人,便僅僅保留一份意識,讓我寄居在這殺毒燈管裡,燈芯滅了,我的生命也就完結了。而我在大樓內的統稱便是意識生命體,一種僅僅存在意識的不死不滅的存在”
歐陽天昱略有所思,但並沒被這離譜的說法混亂,而是緩緩問道:“那我的心在哪裡?”
老者沉吟一會,似乎對歐陽天昱這種麻木不仁的人早已司空見慣,說道:“你的心被取走了,被渴望永生的貴族占據了,而你的身體對他們還有價值,所以,他們讓你無心但還可以自由存活,隻是…”
老者頓了頓,似乎有話要說,但又無像從說起,竟是沉默了起來。
“怎麼,請講!”對於一無所知的歐陽天昱來說,急於知道事情的答案是最為重要的,他的語氣甚至不由自主的恭敬起來。
“嗬嗬,人生來就是虛偽和自私的,隻是在這個年代終於讓私欲和虛偽膨脹到了極限,你現在的情況,就像一顆遙控炸彈,幕後的主人隻要輕輕觸動一個按鈕,你便會徹底消失,這就是你存在的命運,被他人來主宰一切!因為你的心臟已經被一枚隨時可以爆炸的心核替代了!”老者有些淒然的說道,似乎回憶起過往不堪的種種。
對於歐陽天昱,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停止了,悲傷的情緒莫名的到來,當失卻了最美的記憶陷入這荒唐的世道後,在不斷尋求答案的過程中卻在這裡得知自己的未來竟然是他人掌心中的玩物,這怎能讓人不悲傷。
或者說,下一秒,歐陽天昱就有可能在這裡像禮花一樣炸的血肉四濺,而他的消亡對於幕後的主謀來說,隻是一場提興的觀賞遊戲,嗬嗬,觀賞遊戲,歐陽天昱的思想世界再度黑暗,黑暗無比。
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隻是個開始,你的存在絕對不是這樣的結局,因為你代表的是一切的未來!
腦海驀然明朗,沉寂在冷寂的空間是一種慢性自殺,既然意識還是存在,便是活著,既然活著,何必等待死亡的來臨,即使會死去那也可在死前的時光保持屬於自己的自由,這是屬於自己的追求。
歐陽天昱對自己說道:“我不會在這裡等死的。”這樣想著便是要開門離開。
“你絕對不能出去!”在歐陽天昱的手碰觸到門把手時,老者的口氣再次嚴肅起來,仿佛歐陽天昱要是出去是違背什麼大忌似的。
“為什麼?”身體上灼燒的感覺讓歐陽天昱愈發不舒服了,若是再在這裡呆下去,恐怕下一個躺在床上成為一具乾癟屍體的就是自己。
出於好奇,歐陽天昱漠再次問道:“我為什麼不能離開這裡,這裡的感覺太不好,感覺隨時都會倒下去!”這倒是個不爭的事實,在這憋悶的環境感受殺毒燈管的照射除卻身體的灼燒感,就連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出去一定會死的!一定會死的!”老者的腔調都變了,有些女人般的喑啞,看來因為著急說話都有些急促了。
像是為了解釋,老者思考了片刻說道:“在這裡,很多人的命運都是掌握在彆人手裡的,就連意識也是如此,像我,雖然最後殘存意識在這裡,但是,若要讓我現在就死我也一定會死的。”
“此話怎講?”歐陽天昱問道,暫時打消了出去的念頭,或許能得到一些有價值的消息,多聽一會又何妨。
“你是說,我要離開這裡你就沒法活了?”歐陽天昱猜測到了老者的用意,詢問道。
“是的,那扇門做過處理,在你被搬進來時,便已經設置了機關,隻要你打開我就會死的。”老者喃喃道,語氣裡流露著一種哀求的味道。
“那你說我該怎樣呢?再在這裡呆下去,我也會死的!”歐陽天昱問道,一種不祥的預感忽然遍布全身。
“我告訴你怎麼辦,你把衣服脫光。”老者認真的說道,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歐陽天昱有些不可置信,他是想幫助我還是另有企圖?
幽暗的紅色燈光不再那麼忽閃忽閃的了,好像是老者在操縱著似的,猛然間亮麗起來,整個屋子明亮度增加了一多半。
當然,強烈的滅菌燈照射的歐陽天昱更加眩暈了,老者對他說的話讓他產生了一重深過一重的昏厥感。
而那劣質的土黃色服裝好像對那消毒燈光天生具有吸附作用似的,讓歐陽天昱的皮膚竟是由灼燒的刺痛感轉變成了被烈火焚燒的感覺。
歐陽天昱實在無法忍受,隻得扶著牆再度走向他那空空的床位,想要按老者的說法去做。
但當他的身體不受理智的移動時,他的眼睛無意間瞥到了一具屍體,在那屍體的床下赫然是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衣服鞋子。
“莫非…”一個意念衝破歐陽天昱混亂的思想,讓他恢複了少許理智。
正在解開扣子的手停住了,歐陽天昱一把撕裂了上衣,迅速的跑向門口,渾身有些發顫的他已經沒有氣力做些細密的事情,他猛然將那唯一的門狠狠撞開了!沒有一分猶豫,因為他知道,再呆半秒,等待自己的必然就是死亡!
“不要!”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哀嚎,那寄存老者思維意識的消毒燈管啪的碎了,一瞬間的黑暗沒有阻礙他的腳步,歐陽天昱仍然向前衝去。
冷漠是人與生俱來的性格,隻是在溫情的世界總會被些許溫暖感染,即使冷漠也是短暫的,不過,在這裡不同,在經過沒有感情存在的世界熏陶之後,歐陽天昱學會了用冷漠來保護自己,這也是生存的基本手段。
什麼意識生命體,什麼心臟被換為心核,這些疑問歐陽天昱雖然想要獲知詳細的答案,但是若是在這裡倒下,那還談什麼揭開幕後的真相,更何談什麼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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