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牌遊戲第二十八局。
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時間是淩晨五點二十一分,即將迎來日出。
此時兩人正戰到最最膠著的時刻。
桓睿五張手牌麵朝下,鄭樑完全不知道對方的手牌,但是隻要桓睿手上有三張平民牌的話,那自己就算玩完了。反觀鄭樑這裡,他擁有兩張鬼牌,兩張皇帝牌,一張平民牌。
——絕好的牌,如果隻拚這五張牌,他的勝率幾乎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但是,如果對方手上有三張平民牌怎麼辦?
是不是應該用自己手上的鬼牌去強製對方棄牌?
鄭樑隻覺得現在自己的背上已經濕透了,全部都是冷汗,難受異常。但是他沒有精力去管這些根本不重要的東西。
如果花錢能夠買到此時桓睿手中到底是什麼牌的話,即使花十億他也不在乎。
“喂,輪到你叫了。”桓睿在笑,笑得很輕鬆,仿佛這場至關生死的賭局與他完全沒關係一樣,“到底是換牌、攤牌還是讓我棄牌?你倒是快說啊。”
“啪”的一聲,鄭樑打出手中的鬼牌,上麵已經被手心的冷汗所沾濕。
“棄牌!”鄭樑大喝。
此時賭神的身影突然拔升巨大了起來,斜斜地壓向賭桌的另一端。
那是無懈可擊的威懾力,試探般地觀測著桓睿瞳孔中的反應。
桓睿也全身是汗,看得出來也是在極力壓製著內心中的恐懼,他定了定神,說道:“我聽人家說,要得到什麼東西,就要付出與之相等的代價。”
身披賭神的光環,鄭樑睥睨:“那,你有什麼?”
“我有這個。”桓睿從五張手牌中打出了一模一樣的鬼牌。
“什麼?!”鄭樑不敢相信,桓睿的牌竟然跟他差不多,運氣好得出奇。但是想想也有道理,已經有十張平民牌被桓睿橫置在桌麵上,加上兩人手中現在所持有的平民牌,雙方能夠拿到鬼牌和皇帝牌的概率,自然也就大大提升了。
緊接著,發牌員各自補了一張牌給鄭樑,與被強製打出鬼牌的桓睿。
鄭樑補進了一張平民牌,所以手上持有的是一張鬼牌,兩張皇帝牌,依舊比較強勢。
而桓睿也補進了一張牌,微笑,緩緩掀開背麵朝上的五張手牌。
所有人的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勝負揭曉。
三張平民牌,兩張皇帝牌。
“十三張平民牌,”桓睿微笑,笑容中似乎漸漸充滿了火藥的味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鬼牌遊戲最大的殺手鐧。”
原來,桓睿最後拿到手上的五張手牌是一張鬼牌,兩張皇帝牌,兩張平民牌。加上之前橫置的十張平民牌,也隻有十二張平民牌。這個時候隻有將自己偽裝成即將獲得勝利的樣子,為但是那時候桓睿幾乎已經慌了神。他明白鄭樑在觀察自己的反應。
如果當時鄭樑選擇直接攤牌定勝負,那麼手牌上鄭樑是兩張鬼牌,兩張皇帝牌和一張平民牌,桓睿則隻是一張鬼牌,兩張皇帝牌和兩張平民牌,完全可以以領先桓睿一張鬼牌的優勢贏下遊戲,但是鄭樑並沒有這麼做,卻使用了自己領先的一張鬼牌強製桓睿棄牌,想要打破他拿到十三張平民牌的意圖,但是卻反而讓桓睿丟掉了一張多於的牌,並且獲得了重新補上一張牌的機會。而桓睿,就這麼千驚萬險地蒙到了最後一張平民牌。
“不可能……”鄭樑又重新無力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看著桌麵上的十三張平民牌,心中充滿了懊悔。手邊的打卡器拚命地響著“嘀嘀嘀”的聲音,三億的金額瘋了一般往下降,直至歸零,也昭示了他人生的徹底完結。
“其實,在你眼裡我隻不過是一隻螻蟻,隨便動動手指都能弄死,任何普通人在你眼裡,都無法阻攔你成為‘賭神’的去路。”桓睿站起來,在大廳燈光的投射下,影子也開始朝著鄭樑傾斜,“所以你害怕了,你害怕身為賭神的你竟然輸給我這麼平凡的小人物,區區一介平民!到了最後哪怕是隻有十分之一的概率,你也害怕我會直接拿到三張平民,所以你寧願放棄自己的巨大優勢,去破壞我的牌。是的,我贏了,他媽的我贏了!三億!鄭樑,你並不是輸給了我,”
桓睿目光如針,死死地釘在了鄭樑的身上:“你輸給了自己的傲慢!”
有那麼一瞬間,鄭樑麵無血色,卻又旋即回複神采。
“你將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賭在了我的弱點之上,了不起。”賭神微笑,舉起嵌在桌字中心那把填滿子彈的手槍。
“砰!”
槍聲響起,溫熱的鮮血灑滿了整張賭桌。
誰都沒有想到,賭神鄭樑,竟然敗給了一名無名小子。
大屏幕前,所有人都在惡狠狠地咒罵著,因為自己的一筆金錢又扔到了名為“賭博”的無底深淵之中。
除了桓睿,唯一大賺的,也就隻有主板本次賭局的莊家了。
幕後的老板是誰?
沒有人知道。
* * * * *
贏了遊戲,複仇也成功了。
在方仕歌的辦公室中,三億的現金被堆得像小山一樣高。桓睿坦言,他這輩子都沒見到過這麼多的錢,或許就連下輩子也不會有機會見到了。
贏了這麼多的錢,而且複仇成功,桓睿感覺就像做夢一樣,生怕一激動,這個夢就醒了,醒來卻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又破又臟的貧民窟中。
總的來說,也算是對死去的全叔有了一個交代。
“就像在做夢一樣。”看著山一般高的鈔票層層疊起,桓睿都覺得身為這場賭局主角的自己,都黯然失去了光彩。
“可你還是贏了。”方仕歌拍著桓睿的肩膀,微笑。
並不是假笑,而是發自內心真誠的笑。
“是啊,”桓睿點頭,隨即轉頭笑著問方仕歌,“那少爺,我能從中分得多少呢?”
方仕歌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整個人都愣住了:“你再說一遍?”
“我能從中分得多少,很奇怪嗎?”桓睿道,“這麼多錢都是我贏回來的,沒理由不給我分一部分吧?”
“你要多少?”方仕歌推了推眼鏡。
“你一開始給了我五千萬,後來又給了我六千萬作為賭資,這一億一千萬就當還給你了,那麼還剩一億九千萬,我要五千萬。”
“五千萬?”
“隻不過將近四分之一,不算太多。”
當人處於一定環境的時候,貪欲也會緩緩滋生開來。當時隻想活下去的微弱祈求早已被忘卻到了九霄雲外,桓睿現在想要的,不僅僅是安安穩穩地活下去,而是更多的,更多的,更多的,錢。
然而這樣,也隻會為自己更快地招來殺身之禍。
“砰”的一聲,桓睿的後腦猛然收到了一記重擊。
然後……
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 * * * *
“少爺!”一拳砸昏桓睿的,是滿身肌肉橫生的喪標,“要不要乾掉他?”
“哎,不用。”方仕歌攔住喪標,看著倒在地上緩緩暈厥的桓睿,解釋,“好歹他也幫著我贏了那麼多錢回來,不至於乾掉。找人把他扔遠一點就行了。”
“明白!”難得在少爺麵前表現一回,喪標表現得極其賣力。看著桓睿被喪標一幫人緩緩抬了出去,微微歎了一口氣。
“世事難料啊。”方仕歌感歎著,忽然揚起了聲音,“瘸子全,瘸子全!”
“少爺,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隨著方仕歌的喊聲推門進來的,卻是王全——本應該死在襲擊之中,血流滿地的王全,現在卻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裡,隻不過依舊是一瘸一拐,走路的樣子滑稽又可憐。
方仕歌拎了兩個沉甸甸的手提袋給王全:“戲演的不錯,這裡一袋是兩百萬,是你演戲應有的報酬,另外還有一袋裝著三百萬,是桓睿那小子原本的報酬,現在他自尋死路,竟然跟我要錢,這錢也一並給你了,一共五百萬。”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拿到了錢,王全興奮地鞠著躬,一個又一個,恨不得跪下來給方仕歌磕頭。
“少爺,這樣就可以了嗎?”阿文在一旁低聲說,“本來隻是想讓王全演一場戲,逼著桓睿去參加最後一場的鬼牌遊戲,沒想到竟然真的死人了。”
“那是意外情況,畢竟我們最終的目的達到了,不過話說回來,當時桓睿跟瘋了一樣,我甚至擔心他會不會發瘋連我一起乾掉。”方仕歌抬起目光,看著麵前的鈔票山,“無所謂了,錢已經到手了。”
誰贏了?
* * * * *
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後腦勺有一股劇烈的疼痛,一點點的擴散,針紮一般。
桓睿用力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變得清醒起來,但還是無法穩穩地站起來,隻有熟悉的氣味以及雜亂的環境讓他勉強能夠推測出他曾經在這個地方待過。
到底是什麼地方?
桓睿揉著自己的後腦勺,努力想讓自己將之前的事情回想過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桓睿咬著牙,逐漸想起之前自己明明在少爺的辦公室的,可是現在卻到了這個地方。
恢複基礎的知覺之後,桓睿環目四顧,發現這裡赫然就是之前王全待的貧民窟!
而且這裡似乎被處理過,地上還有還多血痕,可是在這裡的兩具屍體(事實上隻有一具)卻不見了,屋內的陳設雜亂無章。
但是桓睿已經沒有剩餘的精力去管這些了。
他的錢沒了。
少爺他們也不見了。
桓睿滿心慌亂地衝出了屋子,外麵卻夕陽滿天,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隻知道,自己做了一場夢。
一場刺激、驚險、結局美好、事實成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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