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雲泥之彆

“大姐姐？”

四肢都被鐵索綁著，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她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朦朧中聽見熟悉的聲音，當下睜大眼睛望去。

當看清來人，洛華衣絕美而又慘白的容顏上多了一絲欣喜“二妹，你是來救我的麼？”

“嗬嗬”笑聲有些空靈夾雜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二妹妹”洛華衣滿是疑惑，一種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此時才徹底看清來來人穿的是什麼衣服，那是她無比熟悉的太子妃宮裝。

洛華裳看著她呆滯的樣子，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鬱，緩緩向她走進，語氣似嘲似諷：“大姐姐，你應該猜得出來我為何來這裡吧！”

未等洛華衣開口，洛華衣裳便自顧自道：“我穿這身宮裝，大姐姐應該很是熟悉？我起初還有些擔心你猜不出來呢，不過如今怕是應該明白了吧。若大姐姐還是不明白，我倒也不介意給大姐姐說道說道。”

姐妹同一天出嫁，上錯了花轎，拜錯了堂，一切都成了定局。這其中有多少巧合又有多少陰謀呢？

“不可能，太子哥哥知道了決不會”說打這兒好似想到什麼，洛華衣臉色愈發的難看。

見狀，洛華裳不禁笑的開懷：“這門婚事是怎麼來的？想必大姐姐比誰都清楚。試想一下太子乃天之驕子，竟然被逼迫娶一個空有美貌實則草包沒有一點用處的女子為妻，心中的憤怒不甘可想而知，而我恰恰給了太子這個理由。”

“不可能，不可能”這一切已經打破她的認知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前不久她還是眾人羨慕的太傅嫡女，未來的太子妃更有望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怎麼會弄成這種地步呢？

“洛華衣，你知道我有多麼嫉妒你麼？一出生便是尊貴的嫡女，即使讓你成為眾矢之的，冠上這克母克父克親的名聲，還是阻擋不了你成了郡主。”說到這兒那一想淡然的水眸迸發一抹驚天的恨意“你說你有什麼好，不僅那個陸家少爺對你死心塌地，就連他也護你至此。”

這個他，她們都心知肚明，是禦錦。不論是最初那個驕陽蘭芝的俊雅男子，還是如今泣血修羅的邪魅錦少，都是那樣絕代風華讓人不僅淪陷。

“即使你背叛了他，拋棄了他，他還是不肯看我一眼，為什麼，為什麼呢？都是你的錯，洛華衣若是你不在了，你說他的眼中會不會看到的我呢？”

“你想要乾什麼？”

“嗬嗬”清脆陰冷的笑意響徹天牢，空蕩蕩的回響著全是她的聲音：“在你死之前，妹妹送你一份大禮，讓你死也能死個明白。你可要聽清楚了喲。”

“你可知道你這克母克父克親的名聲怎麼來的麼？”

洛華衣心中滿是恐懼，她有些不敢聽，但是那陰冷低沉的聲音還是罔顧她的意願緩緩傳來。

“你的母親難產，這可要多虧了我的姨娘，不然我怎麼有機會以此做文章的呢？哎可惜了祖父，他本該不用死的，隻是為了讓你這邢克之名落實，也隻能犧牲了他。不過還是有些可惜你最終還是被封了郡主，錦華郡主？嗬嗬就連郡主的封號之前也冠上了他的姓，你可把他的心攥的真緊。”

“是你害死了祖父，母親，是你”刻骨的恨意蔓延開來，原本她以為這一切都是命，她天煞孤星，命帶邢克。可是現在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陰謀。多年的認知在這一刻被推翻了。

看著那帶著恨意的雙眸，洛華裳眸中的笑意越發的深刻“這就對了，我早就想看了這絕美的容顏上增添了恨意是何模樣，那單純無知的心被黑暗衝破會變成怎麼樣。哈哈哈”

“洛華裳，你簡直禽獸不如，他是你的祖父呀，你怎麼下的了手。”

“嗬嗬”輕笑出聲，洛華裳抿唇淡笑道：“祖父？你可知陸姨娘是怎麼去的麼？”

“是你？”洛華衣睜大了雙眸有些不可置信：“那是你的親生娘親，你怎麼下的了手。”

“親生娘親？她隻是個姨娘，總有一天我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她終是我抹不去的恥辱，她的存在時刻提醒我的身份，我隻是個庶女！為了我的未來，也隻能犧牲她了，所以我的親生母親我都能下的了手，更何況祖父了？這下你應該不會奇怪了吧！”

“洛華裳，你禽獸不如，不得好死。”鐵索交織著刺耳的聲音。無論她如何前行都終碰不到那人分毫。

言語的攻擊早已對了她造不成任何傷害，看著洛華衣如同困獸之爭，心中竟是說不出痛快。

忽然似想到什麼，洛華裳美眸閃過一絲淩厲，一個轉身便到了洛華衣身前，素手捏起她的下巴，看著那美的讓人心驚的容顏眼神說不出的詭異“你說，若是你這張臉毀了，會是怎麼樣呢？妹妹甚是好奇。不如我們試一試吧！”

“洛華裳你怎麼敢，你，你不要過來。”看著那泛著光的刀刃，洛華衣心驚的就快要跳了出來似得。

刀劍慢慢的逼近，她的心也漸漸絕望冰涼。

翌日清晨旭日東升，豔陽高照，今天注定不會平靜。

蓮閣院子外，聽風麵色蒼白惴惴不安，今個一早小姐就讓她去取來孝服孝衣，當時她就有些疑惑但是小姐並未多說什麼，她也未曾多問，可是當聽雨和聽雪聽到這事兒的時候臉色難得一變，即使她再遲鈍也知道出事了。

可是她不敢問，這壓抑的氣氛緊隨著那扇大門吱呀一聲打破，一襲孝衣的洛華衣踱步而出。

女要俏一身孝這句話果真沒錯，洛華衣本就有著傾城的容顏，以往打扮的都是比較華衣亮麗，如今穿著素色的白衣有著動人心魄的瑰麗，就連那一頭烏發也隻用一支玉簪輕挽著，遠遠望去就像那不食人間香火的仙子一般。

許久，聽雨才好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似的，即使心裡有了揣測但還是抱著一絲希冀道：“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走吧！”隻聽到耳邊傳來那極淡的聲音再抬頭隻留下一襲白色衣角。

眼睛瞪得骨碌碌的，聽風驚訝的驚呼出聲：“小姐這是要乾什麼？”

聽雪神色複雜，一個閃身隨即跟了上去。

“走吧”聽雨斂了斂心神，這幾天小姐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她壓根摸不準小姐這是什麼心思，以前小姐可是挺討厭錦睿太子的，怎的生了一場病變化這麼大。

離去的眾人並未曾發覺從側間的走廊柱子後竄出一個人，雙眸如同粹著冰一般看著門外遠去的主仆幾人，片刻唇角揚起了一抹冷笑轉身離去。

太傅府占地其實不算光，隻是這格局分化的太密，一共有四閣十二軒二十四院，西邊是內院分為蓮閣雲閣碧雲軒笑月軒蘭亭軒翡翠軒珍寶軒玉蘭軒外加內十二院主要是漿洗、廚房、針線、等等內務分類。

至於外院則分為清玄閣樓蘭閣清風軒清雨軒清雅軒清秋軒清雲軒另有十二院花園、庫房，書閣，私塾、佛堂等等。

洛華衣主仆三人剛走到花園位於東西院中間，就碰上了漫步走來的洛華秋。人未到這聲先傳來，明顯帶著譏諷的意味響起：“喲，大姐姐這一身孝做什麼？難不成是府裡有人過世了？這麼大的事情本小姐怎麼不知道呢？”

許久沒聽見回聲，洛華秋望去隻見那白衣飄然掠過身邊而去，生生的無視了自己，瞬間臉色一變轉過身欺上前。卻不料被人擋住，抬頭望去便是那聽雪那冷傲的麵容，洛華秋生生退後了一步但是當反應過來便有些羞憤衝著洛華衣冷喝著：“洛華衣你穿一身孝給誰看，你母親早就被你克死了，難不成你還想克死父親或者祖父。”

“啪啪啪”繼而連三清脆的響聲響起，洛華秋捂著臉一時被打懵了，身旁的小丫鬟也被嚇到了壓根不敢上前隻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還未等洛華秋反應過來，隻見洛華衣傾身向前語氣如臘月的寒冰一樣刺骨凍人“洛華秋，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兒指責我，以前我容忍你卻並不代表我不能把你怎麼樣，一個庶女而已，我相信就算消失了，父親恐怕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所以以後不要在我眼前出現，否則彆怪我沒有提醒你。”說罷一襲白衣揚長而去。

”小姐，你沒事吧！”小丫鬟諾諾的上前扶著洛華秋，有些害怕的瑟縮著。

“啪”洛華秋回過神反手就給了丫鬟一巴掌，憤怒道：”剛才本小姐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在哪兒，沒用的東西。”

小丫鬟捂著臉不敢說話，要是平時洛華秋壓根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隻是此時洛華秋早已被那仿若惡鬼附身的洛華衣給嚇到了，她自小說好聽了就是膽小，說難聽了就是欺軟怕硬，色厲內荏，隻會嘴皮上動工夫若是來真的她還會怯場呢。

當下洛華秋隻感覺即使深處在這豔陽高照之下，也覺得冷風嗖嗖的，邊嗬斥著邊腳步踉蹌著離去了。

聽風和聽雨跟在洛華衣身後，兩個小丫頭眼中驚疑不定，在她們眼中以往的洛華衣就算驕傲但也是柔弱的，從來不見如此強勢的時候，可想而知這衝擊對她們有大多了。

倒是聽雪壓根沒什麼反應，或許在她眼裡什麼都不起波瀾，也或許在她眼中這個才是真正的小姐。

“大小姐請留步”

主仆四人一路靜默就快走至正院門口，就差一個拐彎就到大門了，卻被洛清遠也就是洛華衣爹爹貼身適從張管家擋住了。

所謂的太傅乃是洛華衣的祖父洛華耀，洛清遠因為尚了公主雖然身份尊貴貴為駙馬卻也不能入仕途，好在皇上與大長公主兄妹情誼還算深厚，賜了洛清遠一個侯爺的頭銜，這隻是說起來好聽。

長公主當初生洛華衣時候難產產下一女未曾得子，而這將近數十年洛清遠膝下陸續出生了二小姐洛華裳，三小姐洛華秋，並無子嗣傍身，是個人都知道待洛清遠死後這侯爵肯定要沒收的，若是太傅百年了，這洛家恐怕也要沒落了。

現如今若不是洛華衣身上流著皇家的血脈，怕是那些達官貴人連瞧都不瞧他們一眼。也隻有洛家這些人看不透這些，還使勁的折騰。

見自家小姐隻是頓住了腳步並無開口的打算，聽雨扯出了一抹笑，上前一步笑著道：“張管家可是有事，若是沒有急事就先緩緩，待我家小姐辦完事再說”

“聽雨姑娘這話說的，若是沒有急事，小的又怎會不長眼色擋了小姐的路呢？”張管家也是個會做人的，特彆滑頭麵對麵無表情的洛華衣也能笑嘻嘻道：“老爺找小姐有急事，特前來喚小的請小姐過樓蘭閣一趟。”

其實張管家看到大小姐這一身裝扮也明白了幾分，隻是他也清楚大小姐的脾氣，雖然大小姐看起來孤傲的很，可是這脾氣還算好的，至於那些蠻橫無理也隻是人雲亦雲，這其中的名堂他也不想多說。

“若是我不去呢！”

本以為大小姐不會拒絕的，可是沒想碰到了冷釘子，張管家臉上的笑瞬間掛不住了，可還是耐著性子勸說道：“大小姐還是去一趟吧，老爺剛才可是生氣了，這要是出個什麼事奴才可擔當不起。”

“嗬”洛華衣輕笑出聲，麵上的寒意滲人。

張管家不明所以的抬起頭，耳尖的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身望去便看到侯爺帶著陸姨娘和二小姐過來了。

這下他終於知道大小姐在笑什麼了，看來這陸姨娘怕是知道自己攔不住大小姐，派自己來也隻是為了耽擱時間而已，他本就不想躺著後院的渾水，可是如今看來是徹底得罪了大小姐了。

“小姐，這可怎麼辦？”聽風看著那一群來者不善的人，不由擔憂出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聽到這話一旁的聽雪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以及讚賞。

“大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怎麼穿了一身孝服？”一上來洛華裳就接二連三的為什麼，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而後還不可置信好似受了什麼打擊似的：“大姐姐我知道你一直埋怨爹爹對我和華秋比較好，可你也不能穿成這樣詛咒父親呀！”

“孽畜，你這是想氣死為父麼？孽障孽障”洛清遠顫抖著手指著洛華衣，即使人到中年也依舊俊朗的麵容生生扭曲了望著洛華衣滿是憤怒。

“小姐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小姐是為了，是為了”聽風擋在洛華衣麵前，想要反駁，可是她也不清楚自家小姐穿著孝服去哪兒，一時竟找不到任何話語反駁。她這個樣子落在彆人眼中便更加落實了洛華衣的不孝。

站在洛清遠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女人，身材窈窕，麵容嫵媚，狹長的丹鳳眼微挑眼眶迅速溢滿了淚水仿佛痛心疾首一般：“大小姐，你即使再不滿，也不能做出這種忤逆父親大逆不道的事情呀！”

還未說完，便被神情淡然的洛華衣悠悠打斷：“陸姨娘一上來就給我扣上這麼大一頂忤逆不孝的帽子，華衣甚感惶恐。”說是惶恐可是那麵容平靜無波好似再說一件尋常不過的事情。

“大小姐，妾身可是說錯了什麼？你這樣著實不妥，畢竟老爺和太傅都還好好的，你怎麼能穿孝衣呢？”陸姨娘目光微閃有些疑惑洛華衣的態度，但是那也隻是一瞬間而已，片刻便恢複如常。

“爹爹，大姐姐一向乖巧溫順，絕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洛華裳捂著唇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洛華衣，深色甚是慌張。

陸姨娘扶著搖搖欲墜的洛華裳，甚是無奈為難道：“裳兒，我知道你與大小姐姐妹情深，可是這次大小姐是真的有些過分了。”

洛華衣看著這母女兩一人一句的給自己定罪，神色淡漠無比，隻是隱約可見那眼眸深處略過那一絲隱忍的恨意。隻是她從頭到尾都不曾開口，她十分清楚洛華裳絕不會這麼好心，肯定有後言。果不其然。

“裳兒，為父知道你心善，隻是這逆女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為父是決不會輕饒的。”洛侯爺隨即揮了揮手衝洛華衣冷嗤道：“孽畜，來人給我把這忤逆不孝的畜生杖打三十大板”

聽聞這毫不留情的斥責，原本平靜的心湖還是不免蕩起漣漪，她重活一生依舊不得父親的寵愛，要是以前她肯定會很傷心無奈而妥協，因為不管她身份再尊貴再驕傲，她依舊隻是想獲得世人認可，父親憐愛的可憐蟲，可是如今她即使心裡難受卻再也不會為之妥協。

“不是，我說的實話，大姐姐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爹爹你要相信我，大姐姐怕是撞邪了。”洛華裳捂著嘴，臉上懊惱愧疚後悔的神色一展無遺。這演技可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撞邪？”

“怎麼可能”

洛華裳的話落，院落便響起一陣陣抽氣聲，眾人都驚疑不定的望著那一襲孝服俏生生的站在中間的女子。都不著痕跡的退後幾步。

“裳兒你可確定？”

“爹爹，裳兒也不知道，可是也沒有彆的理由可以解釋姐姐如此不同尋常的舉動，裳兒本不想說出來，可是未免讓大姐受了冤枉，裳兒才不得不說。”

不可否認，洛華裳這話說的的確滴水不漏，不管結果如何她都不會惹禍上身，上一輩子她輸給她，果真不冤。

一旁的陸姨娘有意無意道：“侯爺，這可怎麼辦是好，大小姐若真是中邪，會不會禍及侯爺你，畢竟侯爺與大小姐可是骨肉至親呀，若是”話點到為止，一切給人無儘的想象。

洛侯爺本就不喜大長公主，當初若不是尚了公主，他又怎會落得一輩子都不的出仕，而要不是大長公主他怎麼會落得沒有嫡子，這輩子怕也是沒有希望了。

想到這兒洛侯爺心中滿是憤怒，加上陸姨娘在一旁有意無意的添火，當即冷喝道“來人，把大小姐拉下去打入密室，沒有我的吩咐，所有人不得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