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至今曆曆在目。“螳螂撲蟬黃雀在後,郡主你可知那蟬是誰?誰是螳螂誰是黃雀?”當時她不明白,現在卻十分清楚。
直到自己拋棄了她,聽雪還是為自己著想,可是自己卻是個傻的直到死才明白。耳邊傳來那肮強有力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屬下一切唯主子馬首是瞻。”
是屬下而不是奴婢,她自然分得清,還未等她有所表示,便聽見外麵喧鬨的聲音,有些疑惑“你去外麵看看,可是又出了何事?”
聽雪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便見她進來。卻不妨聽到讓她震驚當場的消息。
“陸姨娘派人送來了衣服和首飾給小姐,說是以備及第之禮用的。中途遇到了三小姐。”說到此頓了頓才道:“三小姐心中不忿,想要奪取首飾,便與那來人爭吵了起來。”
久久未曾得到回應,聽雪有些疑惑不經意抬頭望去,卻見洛華衣雙目無神目光呆滯,臉色慘白的下人。
“小姐”
她恍惚看到前世及第禮上傳來祖父病逝的消息,當時所有人都驚恐鄙夷的望著自己,自己出生之日害死了母親,而在她生日及第之禮上又克死了祖父。
若說以前克母克親的命格隻是傳言,人們大多數將信將疑,可那日起便更加坐實了她克母克克親之說,若是前世洛華衣還能看到後來,就能知道她所嫁錯的夫君韓鈺明也在與她成婚不久而死,亦或是和她死在了同一天。
克母克父克親,她不想相信,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她還能夠改變麼?
“啪”臉頰傳來刺痛,她緩緩回過神,便見聽雪跪在地上:“是奴婢逾矩了。”沒有解釋隻有認錯,這也是前世她最不喜聽雪的原因,一個女孩子天天板著一張臉,話少得可憐,可不是上趕著讓人家誤會?
“無事,你先下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那三小姐?”
“隨她去。”反正那些及第的禮物不過是陰謀上裹著的糖霜,她根本不稀罕。
聽雪聞言點了點頭“諾”,起身離去目光停留在洛華衣身上片刻,那人依舊未曾有所覺,目光閃了閃隨即便轉身離去。
前世祖父一向身體很好,怎麼會突然病逝了?在地牢的時候洛華裳的確承認了,可是她又是如何下手的?祖父是個十分謹慎的人,怎會中了洛華裳的計謀。
凡事都有原有,她是該找時間去看看祖父了,祖父一向喜歡安靜,所以即使分外想念一般她也不會去打擾的,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在逃避祖父的死。祖父的確死在她的及第宴上,若說母親難產是她克死,最後洛華裳也說了母親的死因有彆,那麼祖父的事呢?這一切雖然不是她做的,追根究底卻與她脫不開關係。
她不敢想也不敢去問,因為她怕,難道她就注定了是天煞孤星之命,克母克夫克親。
“難道你認命了麼?”
“不,我沒認命。”她不能認命,認命就是如同前世一樣溺死的下場,眾叛親離,她不要。
這一世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要試著去改變,若一味的聽天由命,那她重獲這一世又有何意義呢?
碧玉軒內,剛睡熟卻聽到那喧鬨的聲音,床榻上的人眉頭輕蹙帶著些許不悅甚是惱怒,悠然轉醒,冷聲喝道:“來人。”
片刻一個小丫鬟急匆匆的趕了進來,未等丫鬟拜見,徑直打斷了:“外麵可是出了何事?”
“是三小姐”
略微一思索洛華裳也大致明了,聽著丫鬟細細道來,眉頭蹙的越深。這洛華秋果真沒腦子,眼皮淺的,不就幾樣首飾衣服,竟然從蓮閣鬨到她這裡來的。
心中著實氣怒,本想直接打發她離去,但是想著這中間不能讓洛華秋出了岔子,毀了這一盤棋局。
“讓三小姐在偏廳等候,待我梳洗一番再過去。”
“諾”
待那丫鬟離去,洛華裳清秀的容顏上滿是厭惡,不過想到再過不久她最討厭的洛華衣就要受萬夫所指,心情瞬間晴朗了。她倒要看看洛華衣還能逃過這一劫麼?
偏廳內,洛華秋嬌俏的容顏上憤怒無比,眼眸夾雜著種種憤怒不甘,自從上一次花園被洛華衣嚇住,她安靜了好些日子。
可是本性難移,從小對洛華衣的嫉妒仇恨是根本澆不滅的,尤當看到那些精美的首飾衣服竟然是送給洛華衣以備及第時候用的,心內的嫉妒之火蔓延開來。
最可惡的便是聽風那個丫頭,狗仗人勢竟然以陸姨娘威脅她,在這府裡她的地位最低,同是太傅府的小姐,洛華衣自當不用提乃是公主嫡女,而她與洛華裳雖都是庶女,可是陸姨娘卻是從三大世家中所出的女兒,身份自當比她良妾沒有身世背景的姨娘要高得多。
這也讓她的身份更下低,所以她從小就跟在洛華裳的身邊,原因無他,即使洛華衣身份高貴但是她卻是個沒娘的,而父親更加喜愛陸姨娘,這些年她的日子過得一點都不比洛華衣這個嫡女差,絕大部風也是因為她討好陸姨娘和洛華裳。
“妹妹這麼急著來找姐姐,可是有何事?”如風一般柔和的聲音緩緩傳來,洛華裳的聲音一般都是未語先笑,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很容易讓人卸下心房。
這不,剛陷入沉思的洛華秋聞言,當即倒豆子一般訴說自己的不忿懊惱。
“二姐姐,陸姨娘怎麼會給洛華衣安排那些精美的首飾衣服,我聽聽風說那是陸姨娘為洛華衣辦及第之禮所用的,這怎麼可能麼?”怎麼可能?這不怪洛華秋驚訝,自洛華衣生下來那天克死了長公主,她的生辰便是不詳的象征。
自打那以後前麵十三年從未過過生辰,怎的這及第禮如此突兀的籌備。
“妹妹這話怎麼說的,大姐姐年方十四及第,乃是好日子,理當好好籌備。”
“哼,好日子“洛華秋有些不忿道:“克死自己生身母親的日子還是好日子,妹妹頭一回聽說,二姐姐莫不是陸姨娘”後麵的話沒有說完,但大概的意思都明白,該不會陸姨娘腦子燒壞了。
聞言,洛華裳微微垂頭端起茶杯輕嗅著,微垂的眸子閃過一絲陰冷的痕跡,語氣不平不淡道:“這侯府可是誰在當家?”
“自當是陸姨娘?”洛華秋有些不明的回道。
“我還以為妹妹忘了呢?”說著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力道之大茶杯中的水都溢了出來。
“二姐姐”這一刻的洛華裳,洛華秋從未見過,她的影響當中洛華裳都是性子溫婉的,時而露出的精明也是遺傳了陸姨娘。
但是這一刻她不確定了,洛華裳果真是如她所見的那般麼?
見那不受嚇的樣子,洛華裳恍若未見淡淡道:“三妹妹若是想要繼續安穩下去,那麼還是老實的呆在你的笑月軒內,否則就彆怪姐姐不念手足之情了。”其實她不願意這麼早就攤牌,隻是她了解洛華秋的性子,若是不下重藥,她是不會聽她的,為了安全起見,她也隻能這樣。
“妹妹可明白了?”
“明,明白了”洛華秋這下是真的怕了。連聲招呼都未曾打就驚慌失措的離開,一點也沒有來時的氣焰。
見狀,洛華裳不禁輕笑出聲,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把洛華秋看在眼裡。隻是不想她惹出彆的事來。
如今看來她還真是不禁嚇,若洛華衣消失了,這府中還真是沒有留下的必要了,她的目標可不是僅僅局限於這後宅之中。
隻是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從洛華衣那日醒來之後一切事情都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過她是絕不會允許出現意外的,因為她會把意外還未發芽時候就扼殺了,寧可多疑也不會放過一個漏洞。
日子從指縫中又流走了,離洛華衣的及第禮也隻有五天左右,這些日子太傅府安靜的有些不同尋常,就連上次鬨事的洛華秋也閉門不出,這讓人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小姐,這幾日大小姐一直往清玄閣跑,該不會是她發現了什麼吧!”劉麽麽一直都心有後怕,若是那件事情被查出來,那太傅府可就是一番腥風血雨,畢竟那可不是什麼小事。
聞言,洛華裳目光沉靜如水輕掃了一眼劉麽麽,那眼中的冷厲不禁讓劉麽麽打了個冷顫,瞬間不知如何言語。
見狀,洛華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發現什麼?和我們有關係嗎?”
對呀,真是驚慌則亂,這件事從頭到尾二小姐都沒出麵,而那做事的人也不是她們碧雲軒的人。
“不過,麽麽的顧慮也不是多餘的,洛華衣天天在那裡守著,難保不會發現什麼?”想到這種可能,洛華裳眉頭緊蹙半晌才道:“你去把那丫頭給我喚來。”
“諾”劉麽麽得了指示便退下了。
偌大的院子裡隻餘她一人。碧綠色的衣衫隨風輕撫,衣袂也隨之擺動,甚是讓人顯得孤寂,隻不過她明白若想到達最高處,必定要有取舍,所以她不覺得孤寂反而覺得這是一場享受。
朦朧的夜色紛紛擾擾,黑子雲淡風輕閒情逸致,白字雜亂無章卻錯有錯著,黑白各執一邊不分上下,遲遲未決勝負。
“丫頭,你的心亂了。”洛太傅執著黑子,瞥了一眼對麵的人兒,在棋局上落下一子。
聞言,洛華衣捏著白子的手微微一顫,她的確心亂了,這些日子她一直守著祖父,祖父身體康健一點都看不出突然病逝的樣子。
她雖然知道洛華裳下手了,可是她究竟做了什麼,她還是一片空白。這些日子裡她幾乎都在祖父這裡守著,並未見到什麼異常。讓她心中越發的不安。
“把棋收了吧!”洛太傅放下旗子吩咐了一句,繼而看向對麵的孫女,心頭萬千思緒翻湧,半晌才道:“丫頭,祖父知道你心裡有事,這些日子你一直到這裡來,卻總是心不在焉的,現在可願說一說。”
和藹可親的麵容,溫和的話語讓她不禁眼眶微紅,可是她能怎麼說呢》說她是重生回來的,說祖父你會死在親孫女的及第禮上,雖然她知道祖父的死是洛華裳做的,但是她卻不知道洛華裳究竟是怎麼做的。
“我”剛想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洛太傅眉頭輕簇,半晌才道:“罷了你既不願說定是有所苦衷,我也不逼你,如今天色也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祖父早些休息,華衣先告辭了。”
走至門口卻突然聞到一抹淡淡的香氣,腳步微微頓住,轉身望去,便見侍女正在不遠處的香爐內點香。
這香味與安神香的味道很想,但是若仔細分彆還是能察覺其中細微的差距,眉頭緊蹙,總感覺腦子很亂有一種想法一閃而過,快的抓都抓不住。
夜風微涼,床幔隨著那輕風飄忽不停,即使在睡夢中也難掩內心的擔憂驚慌。泛白的唇緊咬住下顎,雙眉緊蹙,額頭的汗漬密密麻麻順著臉頰滑落。
“不要”夢中驚醒,杏眸中還隱藏著後怕,看著熟悉的地方,心才慢慢回籠。
及第,爺爺?安神香?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呢?猛然瞳孔睜大,好似想到了什麼,扶在被子上的手緊握成拳。
她總覺得忽略了什麼,終於想起了在祖父房裡聞到的安神香有什麼不同了,其中夾雜著一絲百合。
百合具有安氣凝神的作用,但是與熟地黃混合就會形成造成胸悶氣短的病狀,這是以前在醫書上所見的。也是尋常的知識,這個計謀並不完美,處處都是破綻。
可是若是一旦人上了年紀激動高興興奮,然後長期胸悶氣短,在一瞬間喘不上氣那是正常,就這樣死去也是找不了病症。
因為這單獨查任何一樣都無毒,混合在一起也不是劇毒,隻是設計之人考慮到心情幻境,缺一不可,可真夠步步謹慎,做的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
“洛華裳,你果真精明。”即使現在自己去揭露一切,怕也是沒有人相信,畢竟太傅府二小姐溫婉賢良,才氣過人是眾所周知,根本沒有人相信。
重來這一世她還是鬥不過洛華裳的麼?不行,即使沒人相信,她也要告訴祖父,至少不能讓祖父就此被害。
天還未亮,一個身影就出了蓮閣,穿梭在這彎曲的走廊中,直到到了清玄閣才止住了腳步。
清玄閣偏殿內,氣氛有著瞬間的凝滯。
洛太傅微垂著眸,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片刻才抬起頭看向殿中央跪著的倔強身影,目光如刀,夾雜著深思。
跪著的那人不是洛華衣又會是誰?她思來想去即使被人當作怪物也不願讓祖父重蹈前世的覆轍。
“你說的那些太過匪夷所思”說到此,不經意看到那雙杏眸黯然失色,洛太傅微微一歎:“但是祖父相信你,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事我會放在心上的。你不必擔心。”
“祖父”原來本人無條件相信是這樣溫暖的感覺,洛華衣泣不成聲。
“好孩子,這些日子你就被這些噩夢嚇著了?難怪你天天心不在焉了的。好了好了,現在沒事了,是不是該和祖父好好下一盤棋了?”說到後麵眉眼都帶了一絲笑意有些迫不及待了。
洛太傅有一個鮮為人知的愛好,那便是下棋,為了一個棋局反複琢磨三四天都不用睡覺,可謂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
“好”有些哭笑不得,洛華衣著實有些佩服祖父,在知道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還能如此淡定自若。
隻是她不知道,就在洛太傅轉身的那刹那,眼中的笑意全無滿是憂慮,若是真如華衣所說,那麼這事情還真有些棘手。
洛華衣並未把重生的事情告訴洛太傅,因為這絕對不會有人相信,那怕那人是自己的祖父,是自己最相信的人。她隻把前世稱為了一場噩夢,其餘的事情都忽略了不提,隻說了自己及第禮上所發生的額事情。
隻要祖父有了警醒,她相信以祖父的能力在他眼裡洛華裳還不夠看的。即使不能徹底打敗洛華裳,但是祖父有了提防,相信一定不會重蹈前世的夢魘。
夜微涼,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街販們都挑著擔早已回去了,隻有零零散散的路人們正準備歸家。
如此寂靜的夜裡不遠處那燭光mi爛的地方顯得非常熱鬨異常,京都城內晚上最熱鬨的地方當屬醉月樓。乃是著名的消金庫的地方。
就連路旁迎來送往的姑娘都是不俗的姿色,更何況裡麵當紅的姑娘呢?可想而知有多絕色了。
醉月樓高四層,四樓從開業至今從未對外開放,三樓則是姑娘們的住所,二樓便是貴賓區的廂房。一樓大廳人滿外患,台上歌舞升平,四樓卻安靜異常。
位於四樓最左邊的第一間廂房,裡麵燭火微涼,四周布滿了黑簾子,從外麵根本看不到本就微弱的燭火。
一襲紅衣衣袂散落在地,修長的手指攥著酒瓶,長發披散在胸前,一飲而儘手中的烈酒,仰起頭的瞬間那邪魅的容顏便攝住了人的心魄。
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瑰麗眼眸,那一雙桃花眼此時因醉酒顯得迷蒙眼角微微上挑,更添一絲魅惑的風情。染著酒意的雙頰渲染著那本就白皙勝雪的肌膚添雜著紅暈,如同上好的胭脂一般,在這燭火的映照下,似微微散發著銀白螢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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