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的門還沒有打開,旺達靜靜的守候在門外,他知道老板正在籌劃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老板的生意看上去風生水起,但是他卻知道晦暗的生意多是暴利,已經有不少勢力盯上了他們。很多人雖然表麵上和和氣氣的跟他們做著生意,但是他們私底下卻蠢蠢欲動,背地裡使絆子。這批要私底下賣給李家的軍火就被人私下截取,老板因為這件事情已經焦頭爛額。
他深信老板的眼光,老板一直在靜待機會,選擇一個可以把他帶出困境的人,無疑鄭中天便是這個合適的人選。身手好有膽識便會無所畏懼,腦子靈活又有自己的謀算,這種人必是水中蛟龍。
“明天我會去探望聶芊芊。”
“嗬嗬,你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有你陪著我下地獄,我又何所懼?”
棋盤收起,茶水儘了,窗外已經華燈初上,鄭中天猛然將窗簾拉開,璀璨的路燈整齊的排列著,汽車的尾燈閃爍在這條星光長龍,商戶的霓虹燈流光溢彩,天空雖然有些灰蒙蒙的,但是多了這些耀眼的光芒,夜晚似乎不再寂寞,這隻是另一個開始,鄭中天看著對麵國貿大廈,這是江城最高的建築物,他很想知道站在頂端俯瞰景色,那將是怎樣的波瀾壯闊?是不是高處不勝寒,還是會風光無限?他真的有點期待了。
雖然他在鄭氏的時候也是高高在上,但是那種高度和此時他所渴望的高度完全不同,他從小的時候就被父親選作繼承者,一切都是按照繼承者的道路和方式走過來的,不曾經曆過血風洗雨,更不曾體味小人物的辛酸,但是現在他要一步一步的爬上去,感受其中的艱辛,也許他的腳掌會被磨出血泡,也許他會就此丟掉性命,但是他無所無懼,真正的雄獅隻有在草原上經曆真正的廝殺才會成為王者。
早飯的時候,顧小春告知聶芊芊住進了華康醫院,兩人簡單的吃過早飯便開車趕去。
華康醫院處在一個安靜的郊區,醫院裡的人並不多,但都是有錢有勢的人,顧小春整了整衣角風度翩翩的走向護士台。
“你怎麼會在這裡?”顧小春滿臉驚喜。
護士小姐抬眸看了看,迷茫的說,
“我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你。”
“哎呀呀,你怎麼長得和我以前的同桌差不多,瞧瞧這如畫長眉,這標準的鵝蛋臉,還有這水靈靈的大眼睛。”顧小春誇張的說著,聶長龍這是憋著臉低下了頭,果然是舌燦蓮花,那小護士若不是抹了一層厚厚的脂粉,臉上一定是坑坑窪窪,長滿麻子。他真的搞不懂顧小春在乾什麼。
“真的是這樣嗎?好巧呀,你長得也像我的一個朋友。”女護士嬌羞的搓著手麵。
“哦?是不是男朋友?等我忙完了事情,可不可以邀請你一起喝杯咖啡?”
“當然,其實你現在邀請,我也是有時間的。”小護士微笑著用手捂著唇。
“哦,不過我也和朋友去看一個人,可惜我忘記她在哪個房間了,哎呀真難為人。”顧小春撓著頭。
“沒有征得病人的允許,一般人我是不會告訴他的,不過既然你想邀請我喝咖啡,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吧,叫什麼名字?”
“聶芊芊。”
“哦,三樓左拐第一個房間就是啦,早去早回哦。”小護士扭著肥肥的腰肢,聲音甜的拉絲。
“那個,好 ……好……。”顧小春拉著鄭中天溜之大吉。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有這個本事?”
“嗬嗬,我的本事多著呢,你就慢慢看著吧。”
兩人調侃著上了樓,醫房裡卻隻見聶芊芊一個人,她的臉色蒼白,嘴唇起了泡,沒有一絲的血色,鄭中天心中酸澀,都是因為自己她才會遭罪。
“聶小姐,你好些了嗎?”
聶芊芊睜開雙眼,如翼的睫毛顫了顫,待她看清鄭中天時,心裡有一絲的安慰和激動,但是瞬間便化作惶恐和不安。
“鄭大哥,你趕快走吧,我爸一會就會過來。”
沒想到她不擔心自己的身體健康,首先記掛的卻是他的安危,鄭中天感到心中某個地方有東西在悄悄的融化,以前的時候他覺得那些對他好的女人不過是貪圖他的身份地位和錢財,但是這個女人明知道他前途未卜卻真心實意的關心自己,他的心中頓時柔軟了許多,連著聲音都變的溫柔極了。
“不礙事的,我隻想看著你快點好起來。”
“我沒事的,休息一下便好了。”聶芊芊感覺自己現在一定臉色緋紅,連帶著耳垂都微微發熱,她低下頭擺弄著透明而飽滿如貝殼的指甲。
“你這個小子,竟然還敢來?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顧老板,上一次我可以看在你的麵子上饒恕他一次,但是這次是他自己送上門的,可彆怪我心狠手辣了。”聶長龍推開門一手狠狠的揪著鄭中天的衣角。
“對不起,聶老板,今天我是特意過來賠罪的。”
“賠罪?你拿什麼賠?你是能給芊芊補償還是能給我們聶家帶來尊貴和榮耀?你還真把自己當蔥了?”聶長龍一聲冷笑,他的眼眸裡滿是不屑,他的女兒豈是普通人能配得上的?
“爸,你彆這樣,聶大哥是真心擔心女兒的身體。”聶芊芊掙紮著起身,踉踉蹌蹌的走過來。
聶長龍心裡的怒火蹭一下便熊熊燃燒,這女兒竟然為了一個陌生人責怪自己,看來他真的是太驕縱她了,看來這小子倒是有幾分手段,竟然讓女兒對他心生好感,這等禍害更是容不得!
“來人把他給我拉到地下車庫,狠狠的打,打到他自己知道姓甚名甚!不自量力的東西!”聶長龍咬牙道,幾個彪形大漢瞬間將鄭中天架了出去。
“聶老,您息怒。”顧小春焦急的走上前,奈何聶長龍冷哼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他頓時背上生涼,他從來沒想過結局會是這樣的,這次被聶長龍教訓,不死也會被打殘,那樣鄭中天就成了廢人,像他那樣有著強烈自尊的人又怎麼會拖著殘軀苟活?
“聶小姐!”顧小春大聲喊道。
聶芊芊瞬間抱住了父親的大腿,
“爸,你就饒了鄭大哥吧,彆讓我恨你。”她抬起蓄滿淚水的臉看著自己的父親。
“哼!你想死,我這次絕對不會攔著,最好死遠一點。”聶長龍冷冰冰的將她推倒在地,他轉過身對保鏢吩咐道,
“看好小姐,把門鎖上,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不用回來見我,直接從這高樓上跳下去。”
保鏢將瘦弱的顧小春像拎小雞一般的提了出來,然後守住房門。
聶芊芊劇烈的喘息著,她瘋狂的將被子掀起,手機還在,她哆哆嗦嗦的將母親的電話撥通,默默的祈禱,希望一切都來得及。由於太過驚慌,她撥了好幾次都撥錯了號碼,最後電話終於撥通了。
“媽,快來救救我?爸爸要殺了我。”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的顫抖,此時她不知道要說什麼,隻知道把事情說得越嚴重越好。
“什麼!聶長龍吃了雄心豹子膽!乖寶貝媽媽馬上過去。”齊歡很憤怒,她心裡知道因為自己生了女兒,聶長龍心裡一直不好受,便麵上對她虛與委蛇,實際上對女兒不待見的很。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太痛苦。”聶長龍拿出一支注射器,將藍色的液體注射進去。
“你小子命真好,這是我昨天剛剛弄到的新貨,不但沒有痛苦還會很快樂,這支藥可是貴的很,讓我好好的送你上路吧。”
“真是讓聶老板破費了。”鄭中天牙一咬,將脖頸伸了過去。他知道自己的求饒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最後換來的隻能是對方無休止的嘲笑。
聶長龍微微一頓,他見過很多人在臨死之前都會拚命掙紮,甚至不惜出賣靈魂,百般醜態,沒想到這個年輕輕的小夥子竟然如此大義凜然,但是這不代表他會心慈手軟。
“好!我就成全你。”聶長龍拿著針頭對準了鄭中天脖頸上的大動脈。
“住手!聶長龍你想造反麼!”隻見一個身材微微發福,麵容姣好的中年女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跟在她後麵的還有孱弱的聶芊芊,聶芊芊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趕上了,否則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這個孽子!”聶長龍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他顫抖著指著聶芊芊。
“你到底還想作多少孽?女兒不過是想讓你多積點福!”齊歡將聶長龍的手指拍掉。她將鄭中天上下打量一番,隻見這男子雖然有幾分狼狽,卻是鐵骨錚錚,執拗的帶著幾分高傲,果然是個氣宇非凡,難怪芊芊會中意與他。
“多謝聶夫人,晚輩先告退了。”顧小春趁機將鄭中天拉了過來,然後頭也不回的帶著他準備揚長而去。
“站住!以後給我滾遠一點,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聶長龍嘶吼道。
顧小春緊張的肌肉瞬間鬆弛下來,他努力的讓自己擠出一絲微笑,
“放心吧,聶老,我一定會讓他在江城消失。”
經曆過生死邊緣的驚險,不但沒有讓鄭中天感到一絲慶幸,更多的是一種辛酸和悲憤,原來自己的力量是這樣的微不足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聶長龍按著額頭坐在車裡,他微微的皺起眉頭。
“家裡的事情我可以聽你的,但是外邊的事情女人最好少摻和。”
“我摻和的還少嗎?當年若不是我帶著人將你從張立申的碼頭救出來,你還有幾個腦袋享受富貴?若不是我設計攪局娛樂城的投資項目,你又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抽身?若不是我斷了你和顧小春做軍火生意的念頭轉而投身房地產項目,你又怎麼可能賺的盆缽瓢滿?”齊歡冷哼著,一一列舉自己所參與的事跡,如果不適當的打擊打擊這個男人,恐怕他真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天令其亡比令其狂,她必須讓聶長龍明白這個道理,畢竟他才是她一輩子的終身依靠。
“我都知道,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
“不見得這是壞事?”齊歡優雅的將頭發攏在耳後。
“夫人何意?”
“鄭中天絕對不是普通人,你不妨先派人去打聽一下他的身世名號,知根知底之後再做決定。”
“可是,我已經把話說絕了。覆水難收,況且我若是這般的出爾反爾,以後手底的人還不編排我?”聶長龍小聲嘟囔著,他覺得齊歡的話有幾分道理,自己過於魯莽了。
“若是家世不錯,這小子和芊芊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齊歡看了一眼聶芊芊,聶芊芊撒嬌般的靠在她的肩頭。
“老聶,我們膝下隻有芊芊一個女兒,如果有一個人既忠於芊芊,又有勇有謀撐起我們聶家的家業,我們兩個豈不是早點享受一下清心的日子?”
“你是說這個小子?哼!那要看他夠不夠格。”隻見齊歡白了他一眼,他瞬間賠笑道,
“好好好,我馬上派人去打探,如果真是我們的乘龍快婿,我也樂意成全。”聶長龍收緊瞳孔,他的另一個意思就是說,如果鄭中天不過是個無名無號的人,那麼他絕對不會再給他生的機會。
聶芊芊頓覺心驚肉跳,她了解父親的為人和手段,她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一切如父親所願,否則她真的無能無力了。
顧小春遞給鄭中天一杯酒,鄭中天耷拉著眼將頭扭向了一邊。
“對不起,中天,我隻能幫你這些了,收拾好東西,我會派人把你偷偷的送出去。”
“小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已經仁至義儘了,倒是我拖累了你。”他能有什麼,連身上的衣服都是顧小春買給他的,又有什麼好收拾的。
“我們是兄弟,不要說這些了,來舉起酒杯,讓我們一醉方休,什麼煩惱、痛苦還有胸懷大誌全部他媽的滾蛋。”顧小春心情也低落到了極點,他需要宣泄,每天對那些可能是殺父凶手的人陪著笑臉,他真的很累,他本來以為時間長了,自己就會習慣,就會淡忘,但是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活得很扭曲,扭曲的隻想讓他痛苦的拿把刀將胸口撕裂。
“但是我真的不甘心,小春我不想這麼輕易的退縮,我想留下幾日再做打算。”鄭中天將酒一仰而儘,辛辣的感覺順著喉嚨溜進胃,讓他頓時覺得全身火燒火燒的,不甘、屈辱、痛苦、嘲諷各種紛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將他整個人灼燒。
“也好,我們敘敘兄弟情義,你來江城不容易,不如我明天帶你去逛逛江城的美景,品品江城的美食,兄弟我在江城混了這麼多年,可是吃出了一張挑食的嘴巴,一品樓的香酥麻鴨最入味,群滿貫的烤乳豬最香嫩,還有五色十味的牛排最正宗,趕明兒我帶你好好的享受一番,今天晚上你就喝喝小酒,美美的睡上一覺,然後養足精神好好的陪著我遊樂一番,我也是好久沒放鬆過了。”顧小春故意說著這些輕鬆的事情,他覺得很愧疚,自己不能幫上一點忙,更不能將自己的事情搞清楚。他不想把這種悲傷的情緒傳染給鄭中天,他希望他可以輕輕鬆鬆的走。
然後希望也隻是希望,即使顧小春說的再天花亂墜,鄭中天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沉寂與自己的思想世界。
他覺得聶夫人看他的眼神有所不同,帶著一絲探究,幾分欣賞,更多的是謀劃,鄭中天畢竟閱人無數,聶夫人的那種眼神他是曉得了,猶如一頭狼在揣摩著自己眼前未知的動物,在它眼裡這個動物有可能是獵物,也可能是合作對手。正因為有幾分不明在裡麵,所以這頭狼不敢輕易的動手。
鄭中天雖然不喜歡被人這樣的揣摩,但是此時他卻覺得這是自己的一線生機,隻要京城的消息封鎖好,他有可能時來運轉。
“小春,前幾天我讓你辦的事情到底怎樣了?”
顧小春看他來了精神,頓時覺得事情一定出現了轉機,於是打起精神道,
“我已經跟手下的兄弟們說好了,況且京城那邊並沒有將你逐出鄭家的消息放出來。”
“哼!他們當然還不敢放出來,畢竟鄭耀天根本就沒有能力將鄭家在短時間穩住,況且鄭言武若想入駐鄭家還需要些時日,他們當然不敢輕舉妄動。”鄭中天想到了一隻疼愛自己的大哥,頓時黯然神傷。
小時候自己一犯了錯誤,大哥總是護著自己,他身為鄭家長子,按照祖訓,繼承鄭氏產業的人應該是他,但是當父親宣布決定時,大哥竟然沒有一絲的不滿,而是篤定的站在自己的身邊,一心一意的扶持著自己一步步的走上鄭家繼承者的高位。
這時候大哥已經跪在父親的靈堂前了吧,可惜自己竟然沒有機會在父親靈堂前做一個兒子本應該做的事情。父親的在天之靈會不會怪自己?現在他隻希望大哥能夠沉靜的應對一切,等待他的歸來。鄭氏是他們兄弟的,他絕對不允許有人染指父親辛辛苦苦打拚的天地,更不想看到鄭氏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他現在已經沒有資格憂傷,他隻能步步為營,如履簿冰。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聶家的人會有所行動。”鄭中天的眼神飄遠,窗外下起了零星的雪花,沒想到冬季提早的到來,今年的冬天一定冷的緊。可是冬天既然到來了,春天還會遠嗎?此時此刻,鄭中天覺得春天還是很遙遠的,因為他還沒有看到任何的曙光,他隻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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