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一種作為母親的驕傲還是硬生生壓倒了一切其他的情緒。
“喂~~~~小敖英,敖英乖乖,敖英honey,敖英……”凝視著自己唯一的孩子,野露化成人形,用自以為無比親切,實則肉麻的話語,大聲地呼喚著失魂落魄的他,隻是很快的,她就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空氣中的味道讓她瞬間知道了是誰造成了這個局麵,大概的情況她也可以估計得出,畢竟清明教的侵略性是世界有名的。
“閉嘴,媽媽,請讓我冷靜一下!”隻見敖英跪坐的地方到處都是血水,那些全是他自己給掐出來的。
冷汗沒有再流下來,但是他的血還是一直流,一直流,就好像是在拒絕凝固一般,血腥味很快蓋過了剛剛賴巫所帶來的惡心腥臭味。
“額,雖然你個人認為自己的血氣味不錯,但是再不阻止你,你肯定會死的!”習慣強詞奪理的野露難得地吐出了至理名言,儘管那口氣怎麼聽怎麼使彆人覺得她很欠揍。
“站起來!是男人的話,就給本老娘站起來!再不站起來,你就死定了!”威脅的話道出,粗魯的野露雙手伸出,狠狠地抓住了自己孩子的手腕,直到敖英再也沒有力氣握拳掐自己。
然後,由於她動作的突然,敖英保持著跪坐的姿勢,被力大如牛的她整個兒提了起來,接著就是母子麵對麵,然後她告訴自己,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手上。
敖英這樣掐自己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每個妖族人類身體上都有一個或者兩個命門,一旦那些命門重傷而失血過多,抑或是其內部的氣流動不順暢,都會導致死亡。
他的命門在於兩手的掌心,而這樣的出血量根本就達到了基本的臨界點了。
“假如本老娘我的對手中有你,我會很高興的,這是真的哦!”眨了眨眼睛,野露露出了燦爛的俏皮笑容,當然她是絕對不會承認她是在想象著自己打自己小孩屁股1000下的景象。
多好啊,揍人揍到爽,隻要自己不遭殃,世界就會變得美好!就著自己過於簡單的理由,野露的黑色眼睛裡閃著星星,看著自家小孩的眼睛,小小地而又大氣地唱著唯我獨尊的歌謠:“每天的fight,讓我們不至於out,如果我是ghost,那麼我就是right……”
“她是在鼓勵我嗎?讓我這個孩子成為身為母親的她的對手?哦,天啊……誰可以告訴我,我母親的神經是不是哪裡有問題?還是,我並不是她親生的?”繼續被自己的母親提著,眼睛裡已經有蚊香圈的敖英徹底搞糊塗了。
“……所以,來吧!”在敖英冒蚊香圈的時候,野露又說了些有的沒的,之後放下了敖英的手腕,便擺開了架勢。
“喂……敖英,你怎麼這麼……”來到正大光派的大堂,等得實在不耐煩的蒼逸最後那個“慢”字還未出口,他便被自己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不錯,他是應該這樣,因為在他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充滿鮮血的修羅場。
這種華麗麗的大手筆絕對不是賴巫那個老不死搞得出來的,而是直立著在原地未動分毫,不停出拳,舔著嘴角濺到對方鮮血的野露的傑作。
一場世界上最為慘絕人寰的母子互毆就此開場。
隨著鮮血的飛濺,兩方看似打成了平手,然而臉上沒有任何傷痕的野露,卻自始至終沒有在原地挪動一分一毫,而此時敖英帥氣的臉蛋儼然化身成為了臃腫的豬頭。
“叩啦,叩啦,怎麼啦?本老娘的兒子就這點本事嗎?”再次巧妙地護住臉部,運用巧勁四兩撥千斤地握住來自兒子的拳頭,猶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拉,接著反著拳勢一扭,並且很快便放了手。
隻聽一陣“咯啦”的悶響,敖英的右邊肩膀遍整個兒脫臼了,他的手臂關節這時所呈現著異常的彎折角度,跟著他的動作無力地晃啊晃。
形勢就這樣從不上不下的僵局中殘忍地突破了。
“快住手——你們不是母子嗎?有話好商量啊!!!”看著就覺得痛,一旁觀望著這對母子互動的蒼逸忍不住呐喊了出來。
“囉嗦!!!!!”出人意料的,還嘴的不隻有毆人的野露,那個被毆的小子也不要命地這樣吼道。
“……”世風日下啊,想要救人的蒼逸反而成了黑臉,這什麼跟什麼呀。
也不能怪被揍的敖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因為他感覺到了野露動作時自己身體的變化。
唉……媽媽又……亂吃“東西”了。敖英如是想道。
野露在擁有基本的攻擊型和防禦力了之後,就到處挑戰強者,並吸取吞噬他們的特殊能力,而這種以極其粗暴的強化身體的方式,也許就是野露和敖英分居之後的事情,因此後者才會後知後覺的想要反抗。
“放心,我的兒子不會這麼簡單就死的,啊,我忘了說,他是九命貓妖哦!”自豪的神色出現在一位母親的臉上,顯得那麼的自然而美麗。
可是,拜托,請不要帶著這種神色,打斷自家小孩的全部肋骨啊,不會死不代表不會痛啊!如此吐槽著,蒼逸再一回頭,愣是差點吐出了三字經。
隻見乾坤教最近被開發出來的某拉拉,穿著暴露的拉拉隊服,雙手舞動著類似拖把布條的彩團,跳著不入流的拉拉隊操,還叫著:“姐姐,加油,姐姐,fight……”
無法相融的兩種景象互相疊加,說不協調,可他們剛開始的確是競技似地在互毆,說協調嘛……
望著被充當拳擊沙袋的敖英,就算眼睛戳瞎的人也知道這個血腥到極致的景象,跟協調這個詞語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我在做夢嗎?”雙手抹了把臉,有點麻木的蒼逸欺騙自己,不願麵對現實。
就算揍人的是朋友(這裡指屋波)的女朋友,就算被揍的隻是和自己隻有一麵之緣的,萍水相逢的朋友,就算他們單方麵的毆打一點都沒有波及到自己,他也沒有辦法使自己真的沉淪在那種畫麵之中。
“夠了,住手——”這次喊出住手的不隻是再次睜大眼睛,終於正麵麵對現實的蒼逸,還有跑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屋波。
“…………………………”長久的沉默之後,則是“啪啪”的一陣清脆拍擊聲。
“冷靜下來了嗎?”怒氣衝衝的屋波右手還維持著舉起的姿勢,被巴掌扇到的野露則一愣一愣。
“冷靜下來了嗎?”重複的話語,帶著些微懾人心魄的霸氣。
那霸氣配合著同樣攝人心魄的美貌,儼然成了一道仿佛超越時空的風景線。
同樣的眼睛,同樣的發色,同樣的聲音,同樣的人,不過,時間、空間,以及他們的職務和正要做的事情都不相同。
“我以前看見過他們,在哪裡呢?”突如其來的暈眩感讓蒼逸很不好受,在他的眼前,一些不屬於自己的畫麵在他的腦海裡走馬燈般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絲毫的停留。
儘管如此,他還是看到了,看到了那個紅色身影的另一個“自己”是如何引來隕石,用來死自己的情敵,以及找不到情人的屍體而當場慟哭呐喊崩潰的黑色身影……
“是我,是我嗎?是我殺了野露的情人嗎?不,不——怎麼會?!”
“不會的!!!啊……啊啊啊啊——”再也聽不到周圍的說話聲,陷入腦中畫麵的蒼逸忘我地自顧自大聲喊叫。
沒有人聽到他的喊叫,就宛似有一個無形的屏障,阻擋著他與現實的聯係,乾涉著他與彆人那尚且脆弱的渺小羈絆。
無助的他就跪坐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宛若冰冷的包裹,讓他打從自己的心底感到冷,很冷,冷到他失溫的身體麻木得忘卻了自己的存在。
“……我……在這裡嗎?”這是他千慮萬緒的最後疑問,可是,他並沒有等到回答,便失去了知覺。
她應該是他的噩夢,她也應該跟屋波一樣,是他的朋友,或許她本人不這麼認為,但是他的的確確是那麼想的。
然而,在蒼逸腦海裡的畫麵卻將這一切推翻得一乾二淨,使他在黑暗的混沌中不知所措。
他感覺自己像是站著,又像是坐著,更像是躺著,又像是漂浮著。
在這裡,他的存在便是“無”,而這個稀裡糊塗的當事人卻渾然不知地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即使是到了死路,他的思考方式也沒有因此而改變。
“是你……是你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黑暗中,傳來了一聲聲如同地獄惡鬼一般的低語。
接近於無限個的“殺了他”,生生的刺痛著蒼逸於內心深處的童年回憶。
他想起了自己拿著美工課要用的美工刀,不小心刺傷的小女孩,想起了那滴滴殷紅的鮮血,想起了她叫著“好痛,好痛”,想起了她那怨恨得已經脫離天真純潔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跟那個獨自慟哭呐喊的黑色身影的無比吻合,她們分明是兩個不同的人,可是……”無法再想下去,無法再控製下去,無法再留戀下去,全部都回不到以前了!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同樣莫名其妙的沉重負罪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不是……你的……”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白光射入粘稠的黑暗,隨著光芒的來臨,一陣陣小小聲的呢喃,如此說道。
“……什麼,什麼不是我的?”抬起頭,望著光芒的蒼逸在這陣陣呢喃中,漸漸緩了過來。
然後,就像夢境一樣,白色光芒逐漸變成了粉紅,再由淺淺的粉紅慢慢地一直轉為鮮明的大紅。
這朵美麗的紅色變幻著,旋轉著,來到他的身邊,在他的耳畔,淡淡地用他那冷淡如冰塊,卻又充滿慈祥意味的聲音,清晰地說道:“那不是你的錯,那是以前蒼逸爸爸們所造的孽,而我才是繼承爸爸們的遺誌,真正應該為這個‘孽’負責的人……”
“那……我怎麼會……”看見那麼多畫麵呢?不明白,什麼都不明白了,“我……我到底是誰?”沉浸在混亂中的蒼逸凝視著眼前的光芒,疑惑著的心出乎意料的平靜,而這種奇妙的變化也讓他無比安心。
“這很簡單啊,你的魂火是混合著蒼逸爸爸們和‘那個人’的,可不要以為‘那個人’在隕石撞擊之後,就魂飛魄散了哦!”像是在安慰小孩,聲音的主人就好像在撫摸蒼逸的頭,使得驚覺的他四處張望了好久。
“嗬嗬……”仿佛被他的舉動給逗笑一般,聲音的主人繼續將自己的暖意,通過光的傳導來傳遞到他的四肢百骸。
蒼逸的身體內暖流湧動,他感激地望著那道光,不知道為什麼一種熟悉的感動也隨著暖流湧動,宛如他的父母給他糖吃,陪他去遊樂園,幫他買新衣服一樣。
蒼逸從小因為特殊的外貌(這裡指紅發紅眼),而被父母所疏離,隻有他的弟弟蒼英沒有嫌棄他,可是,對於從未享受過父愛母愛的他來說,這種溫暖的價值遠遠超過自己本身的存在。
所以,在這時,他哭了。
滾滾的眼淚伴著暖意從眼眶裡流出,因為在光芒之中的溫暖治愈著他的心靈,撫平了他的創傷。
不明白就讓它們繼續不明白吧,現在就讓我先保持這樣,這份溫暖或許將會是自己一生唯一一次對父母親情的留戀了……
“好孩子,”那道光維持著撫摸蒼逸頭頂的狀態,然後宛似惡作劇一樣,又在後者的耳邊,說道,“如果不想在這個世界被人追殺,你就得將現在發生的事情保密哦,尤其是蒼逸爸爸們所下的殺手,記住,我的孩子……”
這些話說完之時,蒼逸身上的冰冷已經退去,那道光消失了,他的神智也回到了現實。
乾坤教所處森林的某處角落
“三十……”蒼老的聲音傳入了因為幫助蒼逸而氣喘籲籲的三十逸耳朵裡,會這樣叫他的隻有他的義父——壁虎了。
“您來啦,義父……”想站起身來迎接那位他在這世上為數不多又腿腳不便的親人,但是才走了幾步,三十逸的腿卻一軟,無力地摔倒了地上,力竭地暈了過去。
“小逸,辛苦了啊!”三十逸總是以身為第三十代蒼逸而驕傲著,儘管真正的蒼逸早已斷絕了血脈,不過,三十逸還是發了瘋一般地喜歡“30”這個數字,因此,在他清醒的時候,壁虎是不會稱他為“小逸”的。
果然,“30”這個數字太冰冷了啊,你們說是吧?曆代的蒼逸們……
乾坤教醫務室
“嗯?這裡是……哪裡?”睡得像死豬般的蒼逸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溫暖的夢境,迷迷糊糊的他睜開了眼睛。
不同與夢境裡的紅光,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雖然也十分溫暖,但是卻刺眼得帶有侵略性,配合著醫務室的白色顯得尤為的耀眼,使得剛剛醒轉的他立刻又眯起了眼。
而他就在這時,看到了黑色的太陽。
在那時出現的畫麵立即再次顯現,渾身的不適感之後是欲裂的頭痛,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底升起。
甜甜的,苦苦的,又辣辣的……百味雜陳的,現在的他隻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怎麼辦?我該拿她怎麼辦?
我的魂火有一半是野露以前戀人的,又有一半是前代蒼逸們的,我是應該告訴野露,還是隱瞞著她呢?
“前者的話,就如同那道光所說的那樣,絕對會遭到追殺,但是我的良心會好受點,隻是小命就此game over了;後者日子會過得好受點,但是我的良心會不斷提醒我這件事,讓我吃不好,睡不香,怎麼辦?到底應該怎麼辦?”蒼逸捧著頭,掙紮著。
“叩啦,回神啦……蒼逸,你還好吧?”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野露趕忙走了過來,騰出一隻手撫上了他的額頭,稍帶擔憂地柔聲道,“還有點燙,來……把這個喝掉,我們有將湯藥的腐蝕性調低哦!”
果不其然,那根送到他嘴邊的金屬調羹沒有被盛在裡麵的湯藥給腐蝕掉,但是他卻心驚膽戰地退到了床沿,死都不想喝。
湯藥是沒有腐蝕性,不過,那並不代表藥很正常。
瞧!原本隻有幾毫米厚的湯匙,正以肉眼所可以看見的速度增厚著,增厚著,直到湯藥全部與增厚膨脹的湯匙合二為一。
“咦?實驗失敗了?屋波……”看了看手上的湯匙,又看了看另一隻手上安然無恙的瓷碗,野露無奈地歎了口氣,原來這湯藥遇到金屬會產生這種作用啊,等下,一定要記下來。
在自己的儲物空間裡翻翻找找,一支鋼筆和一本寫滿字的小本子出現在她的麵前。
隻見,那支鋼筆在她的指揮下,在小本子上寫了一個又一個蒼逸看不懂的化學公式,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都想冒蚊香圈了。
不可否認的,野露在製作藥品上很有天賦,不過,醫務室的醫生對她聞風色變,遇人就逃的原因不僅僅在於這點,而是在於她所製作藥物的不穩定性。
動不動就爆炸,一周報廢了四間實驗室的光輝偉績,已經足夠讓人唯恐而不及了。
就算是試驗成功了,那龐大的成本也不是那小小的醫生的薪水能夠負荷的。
屋波的存在恰好可以稍稍彌補這一缺點,可是,不知為何,他們所製作的藥以毒藥居多,傷藥寥寥無幾。
已逝的乾坤教四大護法之一——鷹之托裡曾經是他們藥品唯一的試用者,因為隸屬教裡暗殺集團的他可以對任務對象隨心所欲地使用各種藥品,隻是這樣的他卻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任務完成後回來的路上,再也沒有回來。
如今,隨著野露的技術提高,雖然傷藥還是做得不好,但是妖族不常用的退燒藥和驅蟲藥卻是多得堆成了山,可是沒有實驗體可以實驗藥品,這個問題使得他們一個頭兩個大。
“好的!”戴上了皮手套,用一個很像鑷子一樣的東西,屋波從增厚的湯匙上硬是挖了一塊,放在自己腰上的儲物袋裡,作為失敗品的樣本。
“怎麼了?”蒼逸的臉色實在不怎麼好看,不僅讓對他產生朦朧情竇的野露擔心,而且也使得取樣完畢的屋波感到一股異樣的湧動。
“他在害怕?他竟然在害怕?!為什麼……我和野露沒有對他做什麼啊!難道……難道那是記憶衝撞嗎?”屋波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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