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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鬆二人立即抱拳謝過,張業又道:“這件事可能還是要費些周折,實不相瞞,現在外麵的人是掌門弟子霍東,他是我表哥,相信他不會懷疑你們的話,可是後麵的人馬陸續都會趕到,到時就不是我表哥能做主的了,所以你們還是要儘快想辦法證明此事與巫蒙鎮無關,同時我也會儘量幫助你們,促使青宏門追查真凶。”

吳鬆道:“不知張老弟可否知道究竟是何人將此事通報至貴派的?”

張業道:“具體的人名不知道,但好像是一個內門弟子,有一定的身份。”

吳鬆道:“這就是了,但這個人可能不是真凶,而是一個傳話筒,不過隻要從他的身上打開缺口,一定能夠找到真凶的。”

張業點了點頭,突然道:“不知吳兄故鄉何處?”

吳鬆聞言一愣,他沒料到張業突然會問這樣一個完全不相乾的事情,所以一時沒有接上話來,張業見狀又道:“我隻是隨便問問,若是吳兄不便相告便算了。”

現在整個巫蒙鎮的安危可都係於這個叫張業的人身上,吳鬆自然不敢怠慢,忙道:“張老弟誤會了,因為這裡就是我的故鄉,所以剛才你突然一問,倒是讓我有些愕然,還望見諒才是。”

張業哦了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起身道:“兩位請放心,這件事情小弟一定會極力而為,告辭!”說完,又快馬加鞭出城去了。

張業出城之後,依然是按之前的方法,戴著頭罩莫名其妙地衝出去,然後換回原來的服裝,大搖大擺地回到陣營之中。

一回到陣中,張業立即找到表兄霍東,將在巫蒙鎮與吳鬆二人的談話說了一遍。

霍東默不作聲地聽完他的話,過了好一陣子,這才緩緩道:“莫不是林雄所為?”

林雄是霍東的大師兄,也是青宏門掌門座下的首席大弟子。他的修為在整個青宏門僅次於掌門師傅,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直以來,林雄都是青宏門掌門的法定繼承者,而每次掌門師傅閉關修煉的時候,也是由他掌管門中一切事務。

可是,林雄卻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動不動就對手下拳打腳踢,因此門內很多弟子都暗地裡反對他當掌門。要知道,現在他還隻是一個繼承人就如此暴烈,如果哪一天真的登上了掌門之位,那門內的人還有活路嗎?隻不過林雄在掌門師傅麵前卻表現得十分有禮,加上能說會道,哄得掌門師尊十分高興,因而對他也萬般寵信,無論誰去告他的狀,最後肯定是徒勞無功,甚至於還會因此受到牽連。久而久之,門內的弟子也就不再上報他的惡行,而掌門人卻因此以為他已經痛改前非,成為一個優秀的接班人,從而給予他更大的權力。這樣就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據霍東所知,死去的掌門的表弟和長老之子便是眾多反對林雄的人中的領頭人,他們二人因為身份地位與林雄不相上下,所以對他毫不畏懼。這兩人在最近幾年間,多次從他手下救人,並且屢屢向掌門進言,要求廢除林雄的繼承權。所以霍東相信,林雄絕對有理由殺死這兩個人。

既然有了殺人的動機,那麼這件事就不再撲朔迷離了。假如林雄殺了二人,知道山門一定會全力追查此事,所以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肯定會故布迷陣,將追查的目標引向他處,而剛好巫蒙鎮距離事發地點不遠,由此也就成了他的首選目標,將禍水引了過來。

而且,林雄也絕對有那個權力,調集門內弟子向巫蒙鎮展開複仇,並且自己這次受命前來就很有可能是他下的命令,因為現在掌門師尊年事已高,很多事務全都交給林雄去辦,他要做到這一點簡直沒有半點難度。

霍東越想越明白,思路也越來越清晰,到最後,他基本上可能肯定這件事情必定就是林雄所為。可是,現在另一個大難題卻出現了:因為林雄現在幾乎掌管了整個青宏門,他霍東就是知道這件事是林雄做的,又能如何?向師尊彙報,師尊是相信自己這個被發配到偏遠之地的弟子之言,還是相信林雄這個最寵信弟子的話?向門內其他師兄弟或長老彙報,可是他們在林雄的淫威之下會做出什麼選擇?是幫助自己還是出賣自己?相信隻在稍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幫助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的掌門弟子。

霍東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一時難以決斷,因為現在的決斷將會引起青宏門的一場大動蕩,而他太弱小,一旦動蕩四起,他極有可能在這中間粉身碎骨。人都是自私的,雖然霍東也知道巫蒙鎮是無辜的,可是他一旦有了決斷,那麼很事情就再也難以挽回了。

張業倒是一個明白人,他見霍東的神情,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張業捅了捅霍東,說道:“怎麼,已經肯定是他了?”

霍東默默地點了點頭,這件事到現在基本上已無疑義,絕對不會有錯,因為霍東對林雄實在是太了解了。霍東至今都還記得,他第一次上青宏山,那時他隻有十一歲,還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男孩,而當時帶他進山的人恰好就是林雄。林雄比他大八九歲,當時已是二十歲的小夥子。照理說,一個二十歲的小夥子對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師弟應該關心照顧,可是林雄卻用另一種方式表現出他的另類。

霍東記得,當時林雄把他帶到半山腰後就停了下來,然後將他帶到一條小路上,走到一個很偏僻的地方,拔出腰間的長劍,對他說:“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老大,無論什麼事情你都必須聽我的,否則我就剁掉你的手指頭!”

霍東當時還小,以為他是開玩笑嚇唬人,於是笑嘻嘻地道:“屁老大,隻有師傅才最大。”

就在他話剛說完時,林雄就一把抓過他的手,放在石頭上麵,然後一劍剁了下去。

霍東都不記得後麵的事情是如何發生和進行的了,隻是在完全清醒過後,他的左手便少了三根指頭,而那天的事情就像是一個惡夢,這麼多年,一直纏繞著他。這也正是他為何一直沉默寡言的一個原因,因為自那件事之後,他總感覺到有一個陰影隨時跟在他的身邊,無論他說錯一句話或做錯一件事,這個陰影都會撲上前來,將他的手指頭剁掉。

雖然後來他長大之後,知道並沒有什麼陰影跟在他的身邊,可是早已習以為常,少說話少做事便成了他在青宏山的代名詞。

林雄給他的印象是凶殘狡猾,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記得他後來有段時間很想知道當初林雄剁了自己手指後,是如何向山門內解釋的,可是還沒等他向彆人打聽,林雄便找上門來,惡狠狠地警告他,不允許打聽這件事情,否則將他剩下的手指全部剁掉。從那以後,霍東就再也不敢打聽此事了,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林雄當年是如何為自己開脫的。

而現在,林雄又做了一件惡事,同樣是想開脫出去,而替罪羊就是巫蒙鎮。

霍東歎了一口,閉上了眼睛,也許當年他斷了三根指頭,那林雄也是用同樣的方法,讓彆人承受了懲罰吧。

想到這裡,霍東的心裡突然生起一股不甘和憤怒,憑什麼你林雄就天生作惡而不受懲罰,憑什麼你斬了我的手指而逍遙法外,憑什麼你這樣罪孽深重的罪人能做上青宏門掌門的位置……

“表哥,表哥……”見霍東陷入沉思,並且表情痛苦,張業不由得輕輕喚了幾聲。

霍東猛地清醒過來,衝著張業道:“怎麼辦?怎麼辦?”

他現在的確不知道該如何才好,明知是大師兄林雄做的壞事,而且他也很想揭露這件事,很想的了當年的斷指之仇,可是他卻鼓不起那個勇氣,因為林雄已經在他的心裡布下了一個厚重的陰影,這個陰影已經陪伴了他二十多年。雖然他已從當初那個少年成為今天的修煉強者,但是無論他的修為如何精進,那心中的陰影卻如蛆附骨,越叮越緊,以致於他隻要一想到反對林雄,就會有一種被人緊緊卡住脖子的感覺。

張業並不知道霍東經曆過這些事情,其實嚴格來說,他並不是青宏門的弟子。張業的家境頗富,在十六歲那年他開始周遊大陸各地,到過許多地方,也造訪過許多門派,直到霍東被青宏門派往西南邊陲之後,他才到這裡落腳。

霍東被派到青宏門管轄地域的西南部,雖然環境不比青宏山及其附近,可是所謂天高皇帝遠,他一個人在這裡基本上無拘無束,而張業也正是看中這一點,所以才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時間長了,霍東也就給他弄了一個青宏門弟子的身份,以方便出入。

一直以來,張業和霍東的關係都十分親近,但是霍東卻並沒有把自己心底最深的創痛告訴他,並且當時遠離青宏山,所以張業對這個林雄也沒有什麼了解,隻是有所耳聞,知道是個性格暴虐的家夥罷了。

霍東知道張業見多識廣,略有謀略,所以考慮之後,決定將所有事情原盤托出,然後聽取他的意見。

當張業聽完霍東的話之後,臉色變得有些陰沉起來,畢竟他自幼與霍東情投意合,比親兄弟還要親上三分,如今聽說他竟然被林雄如此折磨過,心裡的氣憤可想而知。但是他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他知道以林雄現在的地位和權勢,如果不能一下將其掰倒,那麼後果是極其嚴重的,所以必須三思而後行。

張業道:“那位死了兒子的長老你可熟識?”

霍東知道他的意思,回道:“那名長老叫辰萬行,退隱多年,倒不是很熟悉,不過據我所知,他現在基本上已退出青宏山的權力圈之外,即使能取得他的支持,也沒有多大作用。”

張業又道:“這倒不一定,關鍵是看他做什麼事。如果說我們要他上陣與林雄斯殺,那他肯定不夠用,但是讓他說幾句話出來,肯定比你說的話要更讓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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