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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步履蹣跚的又過了五天。

周五下班前的半小時,是椅子最不舒適的時刻。

我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籌劃著周末跟蘇曉蓓的甜蜜時刻。

電話突然響了,是陳飛打來的。

“屁股蟲訂婚了?!”

陳大從電話裡把這顆重磅炸彈投出來,把我雷的外焦裡嫩。

屁股蟲是我大學宿舍老六劉超的外號。

劉超是個身高185公分,體重80公斤的大塊頭,總是喜歡穿著暴露的四角內褲撅著屁股,在宿舍樓道裡風騷的跑來跑去。每天晚上最喜歡的事就是在彆的寢室裡一邊搓著身上的灰一邊跟彆人探討A片中男女主角的體位問題。

從來不敢公然在自己宿舍看A片,因為我跟陳大會打斷他的狗腿。

我倆在這一點上高度一致,屬於宅男的地盤不應該出現這麼具有誘惑力的東西。在宅男的世界裡,所有跟女性有聯係的物品都是違禁物,比如說他的大屁股。

好吧,我承認這個理由很牽強。

每次看到他風騷的撅著屁股站在那裡,我都忍不住會順手在那瓣彈性十足地屁股上捏一把。這個看似變態的舉動很快得到了陳大的認同。於是,捏屁股逐漸發展成為我們茶餘飯後的一個娛樂項目,屁股蟲就也成了劉小六的另一個代號。

這樣看似無聊的事情在大學還有很多。

比如說,我跟陳大從來不會當著對方的麵去洗頭。

這個事情的源頭來自於某天我講的一個無聊惡俗的冷笑話。

話說有一戶姓鄭的人家,生了個胖小子,取名叫喜定,這本來也是一個很好的名字。

一天,喜定沒告訴大人就自己跑出去玩。

喜定媽當然很著急,到處去找,路上碰到喜定爺爺正蹲在河邊洗頭。

於是拍拍喜定爺爺的肩膀,問:“爸。喜定(諧音:洗腚)呢?”

老頭心裡明白,就裝作耳朵不好使沒聽清。

兒媳婦也以為公公耳朵不好使,就又大聲重複了一遍:“爸,鄭喜定(正洗腚)呢?”

老頭這回不能再裝糊塗了,回頭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扇過去了。

……

就是這樣一個足以凍死北極熊的冷笑話。

從那天開始,我跟陳大就陷入了一場漫長的戰爭。戰場設在公共洗刷間,武器唯有洗發水和臉盆。

每逢陳大在洗刷間洗頭的時候,我都會不聲不響的走到他身邊,拍拍他肩膀說:“大哥,問你個事,喜定呢?”

輪到我洗頭時,陳大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調侃我的機會。

令人費解的是我們竟然樂此不疲的把這個無聊的遊戲玩了又玩,一直玩了四年。

……

更令我費解的還是眼前這件事。

屁股蟲這家夥明明是宿舍裡最晚被排泄到這個世界的,相貌不出眾,人品又差,睡覺還放屁說夢話。更重要的是,他沒有戀愛史!從大一軍訓就叫囂著一個月內告彆單身的他,這一叫就是四年。他這四年裡絕大部分時間,是在網吧、寢室和廁所裡度過的。

就是這樣一個臭阿宅,竟然要訂婚了。

畢業散夥飯上,屁股蟲端著酒杯猶自歎惋,讀了四年大學連女生手都沒摸過!晃晃悠悠的陳大拍著他的肩膀說:“兄弟彆灰心,沒準咱們宿舍最先結婚的就是你呢!”

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

畢業後,劉超回家繼承祖業,賣布為生。前段時間打電話還一個勁哼哼唧唧嫌苦嫌累嫌單調還嫌沒有美女看!

誰成想幾天功夫就鹹魚翻了身。

屁股蟲,若是你敢發布假消息,哥我一定打斷你的狗腿!

看著窗外的隱隱有些魚肚白的天邊,我下定決心。要知道,我可是頂著主任漆黑的臉蛋和扣工資的雙重壓力,坐了八個小時的硬座火車來到屁股蟲的城市的。

那個碩大的屁股出現在站台。

狠狠的一個熊抱。

屁股蟲明顯胖了兩圈,腰上的贅肉疊了三層。

未等他接過我的行李,我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惡狠狠地說:“小子,我大老遠跑來可不是看你又肥了多少肉!你要是敢騙我,我非……”

“打斷我的狗腿,是嗎?”屁股蟲對我這句口頭禪已經非常熟悉,招呼旁邊的一個女孩子:“燕子,這是我們宿舍的葉四。”

女孩大方的衝我伸過手:“四哥,你好,我是李燕,劉超的未婚妻。”

我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

一開始,沒注意到這個被劉超碩大的軀體擋住的女孩,現在突然證實了之前所有的擔心。想到之前那個約定,我突然想有種掩麵痛哭的感覺。

掩麵痛哭還是等沒人再說吧。

我一反揪領子揮拳頭的惡霸形象,非常紳士優雅的與燕子握了握手:“弟妹,你好。”

路上,劉超吹著口哨無限悠閒,我坐在後排無限惆悵。

突然想起一事,我戳戳劉超的屁股,小聲問:“屁股蟲,幾個月了?”

劉超被我問的一愣:“什麼幾個月啊?”

我一個勁的打眼色,壓低聲音說:“弟妹肚裡的孩子啊!”

劉超爆了句粗口:“草!你們幾個爛人怎麼都想得一模一樣呢!”

車轉悠半天,駛進了市中心一片高層小區。

我仰頭看著矗入雲端的樓體:“我靠,你不會從這裡買了房吧?”

劉超故作謙虛的“嘿嘿”賤笑:“馬馬虎虎吧。”

推開門,半倚在沙發上抽煙的陳大翻身跳起來,用讓我幾乎吐血的力道捶了捶我胸口,遞給我一支煙。

無需多言。

張二、楊三陸陸續續到齊了。

晚上,幾個人圍坐在桌前。鍋裡魚肉熱氣騰騰,鍋外食客冷汗直流。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襲來,我們四個人低著頭,誰也不想先不開口。

燕子受到這種沉默的氣氛所傳染,不明所以的看著劉超。

劉超又是一陣“嘿嘿”賤笑:“哥兒幾個,彆愣著了。既然該來的都來了,是不是把該辦事的也辦了?”

陳大盯著空氣中的某處虛空狠狠的抽煙。

張二直愣愣的看著地板使勁的搓手。

楊三則翻著白眼用力嘬著牙花子。

最後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因為這個缺德至極的建議是由我提出來的。

我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跺了跺腳,拍一下桌子大吼一聲:“我先來!”嚇得正在看短信的燕子差點把手機扔進鍋裡。

大家注視我的眼神頗有幾絲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味道。

走到陽台,我打開窗戶,凜冽的寒風幾乎要把我吞噬。

注視著萬家燈火,我穩了穩心神,然後用儘全身力氣衝著遠處大聲喊道:“我叫葉雲飛!我是同性戀!我有痔瘡!”

樓下的廣場裡,正可勁扭著秧歌的老太太們迅速停下搖擺。

同樣的情景,重複三遍後,陳大、張二、楊三依次對著全世界噴出了這句慘絕人寰的告白。

樓下的老太太們早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紛紛撤離這個是非之地了。

“媽了個茄子的!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最後結束的楊三兀自忿忿不平的往下吐了一口口水。

燕子的表情變了數變,從疑惑,到驚異,再到震驚。

劉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把那段約定如實告訴了燕子。

大學畢業時我們曾經約定,宿舍裡誰先結婚,其他的人要輪流三呼此千古絕句當做紅包。

這句話在我們宿舍的權威不啻於美少女水冰月的那句“我代表月亮懲罰你”,或者,如同希瑞的那嗓子“太陽,賜予我力量吧”。

大一軍訓後,大家歃血為盟,立下了諸多舍規。第一條就是:“無論同寢室裡的兄弟犯了多大錯,隻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這句話呼喊三遍,大家無論如何都必須原諒他!”這樣無聊又無趣的點子,版權所屬自然是我的。

然而這句話卻被劉超完美的用了四年,幾乎成了他的口頭禪。

無論是釋放大便時把馬桶堵了,還是順手拿楊三的考研真題擦了鼻涕,抑或是在宿舍裡把籃球運到了正躺著看美劇的陳大臉上,宿舍陽台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響徹著劉超的呐喊。

誰能想到這樣也是一種出名捷徑。

劉超這兩個字在那幾年裡可謂是聲名鵲起名滿江湖。

連西門口賣蜀王砂鍋的河南老板在無意中得知傳說中的劉超親臨之後,都忍不住好心提醒他有痔瘡不要多放辣椒。

也許,單身四年並不是因為屁股蟲本人太挫。

或許因為他不幸來到407宿舍,擁有我們幾個自詡正直純潔善良的舍友。

我們對外一直團結無間,對內一向公平公正。

每逢下樓買飯打掃衛生領新書交班費這樣的重大事件,我們一般會召開政治局會議進行全民投票。

下麵就介紹一下407寢室的選舉過程。有關投票的原因就不多贅述,還是隻敘述一下投票過程吧。

……

“我選劉超當代表。”忙著看美劇的陳大眼皮抬都不抬。

“同意。”張二嘟嘟囔囔的說,翻個身接著睡,讓人分不清是夢話還是醒話。

“附議。”楊三推推眼鏡,繼續念念有詞的背英語。

“頂!”我的話一向簡潔有力。

“頂你個肺啊!不去!”屁股蟲罵罵咧咧的用被子蒙上了頭。

陳大麵無表情的摘下耳機:“你可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啊。”

屁股蟲抓狂:“回回都是我當代表!你們這些狗日的就不知道選彆人嗎?選張二!”

陳大揉揉脖子合上筆記本:“張二在睡覺。”

屁股蟲暴走:“楊三呢?丫的在下麵跟唐僧似的念了一上午了!怎麼不讓他去?”

陳大皺著眉頭穿上褲子:“楊三要考研。”

“選葉四!這個混蛋既不睡覺也不考研!一個胡子拉碴的大男人整天看著那些幼稚到爆的動畫片嘿嘿傻笑!真他媽的欠揍!”兔子急了亂咬人。

陳大磕出鞋裡的蟑螂套到腳上:“葉四天天陪女朋友很累。”

“怎麼不選你自己!天天除了拉屎撒尿從來不下床,你爛在床上算了!老處男!”這隻肥兔子終於咬了最不該咬的人,而且精準無比的咬到了陳大的逆鱗。

我歎口氣,鼠標點下暫停。

陳大不動聲色的遞給我一個眼神,多年養成的默契瞬間把眼神翻譯成行動信號。

我們衝上前去把猶自滿嘴噴糞的屁股蟲從床上拖下來,綁在椅子上,用拖把狠狠的打。

打完,陳大慢條斯理的脫下衣服回被窩接著看美劇,我繼續嗬嗬傻笑著看火影。

屁股蟲一瘸一拐的去履行代表的職責。

這樣的事在我們407宿舍裡一次次的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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