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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世上真有奇跡,有千回百轉的蕩氣回腸,當自欺欺不了自己的時候,也會慢慢失望,漸漸回歸現實。

江湖之事,溪夢落已經很久沒有打探到任何消息了,長時間的隱姓埋名,讓她有種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若不是每天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會做惡夢,想起李旭那個畜生的摧殘,想起宋軒時的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她恨過也怨過,但最後隻能化為心底埋藏的淚水。若是在現代,一夜情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但是現在,在古代,女子失去了貞操,那是要浸豬籠的,雖然身在江湖之中,這樣的事情會比官宦之家看的要淡漠些,但終究還是有芥蒂的,傳出去,莫不被人以有色眼睛相看。

隻是,她這隱士般的生活,卻不知道當今的朝堂傳頌的沸沸揚揚。冰月王朝和麟國和親之事鬨得沸沸揚揚,聽說冰月王朝的宰相在尋找失散多年的嫡女,作為冰月王朝的公主和親麟國的君主。

冰月王朝近幾年來國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為了不被周邊的國家給吞並,隻好走和親這一條道路,隻是這和親也是需要人選,這不,大到公主郡主,小到重臣之女。為了能夠攀上麟國這門親事,整個冰月王朝的女兒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與地處偏遠的正牌相府嫡女溪夢落簡直是雲泥之彆。

隻是她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平靜的生活會被這樣一群人的到來而被打破。宰相溪清明派人暗中查訪許久,才得知自己唯一的女兒被流落在這一方小村子裡。夢落告彆了石嬸和石林,也告彆了最後的一段寧靜的日子。

或許在之前,沒有和親這一回事,他或許不會特意為了這樣一個女兒而費心思,但是現在,在利益的驅使麵前,是人都逃不過這名利的枷鎖。

當溪夢落跟隨溪清明的手下回到皇城的時候,心中坦然了。曾經以為自己或許會在小鄉村裡孤獨一身,現在,老天卻給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給了她好的身世,好的未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來問過她的意見,這個未來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當溪清明看到她第一眼,對她說要她和親之後,她震驚之後,便也釋然了。自己喜歡的人這輩子都觸摸不到了,倒不如就這樣在深宮內院,守著院牆,哀怨終老,在那裡一個人自我麻痹,隻想著他的好。

愛,難得有勇氣說出來一回。她何其有幸,說出來了,便也無憾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溪夢落知道一切成了定數,自己百般想要逃開的卻一直逃不開,也隻有認了。不就是成親,反正自己在失了身之後,對情情愛愛早已失去了興趣,在這裡,女子都是要嫁人的。麟國君主也不算埋沒了她,隻是打心底裡她覺得這個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但是,不是也有一句老話叫做,井水不犯河水。她與他,以後若是能夠這般,也算是解決了後顧之憂。

很多時候,事情不是你情就能我願。溪夢落算是看開了,嫁誰不是嫁,隻要自己能夠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不算是虧待了自己。隻是,她能這麼想,彆人未必就這麼看,正如李旭。

在得知溪夢落是宰相之女之後,將要嫁入麟國之後,便是想方設法的想要見她一麵。他雖武功不低,但是相府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隨隨便便能夠進的。

一次的驚鴻一瞥之後,李旭對溪夢落又重新燃起了掠奪之心。

李旭囚禁她的那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每天無止境的掠奪和傷害,那是她不願回想的過去與難堪。

在重新認識了溪夢落之後,他不是沒有用儘心思,想儘辦法去彌補自己之前的過失,想要挽回溪夢落。

他知道之前宋軒對溪夢落有意,他悔他恨他不甘心。好歹他也是刀堂的少主,宋軒不過是華山派的大弟子,自己與他,哪裡會比不上他。上次,若不是自己見著都得到了溪夢落,哪裡會那麼簡單的放過華山派。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麵。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裡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李旭在這暗夜裡,俊朗的麵容在月光裡若隱若現,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嫉妒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東西,它能夠左右一個人的靈魂,讓一個純善的人往偏執的方向發展。

可是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良善之人。

太陽剛從蒼蒼的山巔後麵露它那最初幾道光芒的溫暖跟即將消逝的黑夜的清涼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甜美的倦意。

而溪夢落在這晨曦微露的微光中接到了李旭的請柬,這燙金紅色的請柬在她手上,說不出的諷刺荒涼。

“小姐,您真的要去?”小青憂心的問道,其實她在她拿到請柬的時候,就想要瞞著小姐偷偷處理的,但是又擔心真的有什麼事情,便不敢擅作主張。

她是小姐到府上之後,相爺指給小姐的貼身丫鬟,這段時日一直陪在小姐身邊,小姐平日很少言語,但是脾性卻很好,這讓她從之前的一些擔心害怕最後化作了無憂。

溪夢落把玩著手中的請柬,實在不知李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對他應該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才對,那樣一個下流的浪蕩子,她也實在不想與他有任何的瓜葛。從她離開的那天開始,這個男人就徹底的淡出了她的生命。

“難道……我該去?”略帶淺笑的勾出了一抹笑意,明眸皓齒。隻是,這明明一句反問的話,卻得出其中的堅定。

小青與溪夢落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這話是何用意哪有聽不出來的意思,道:“小姐既不想去赴約,隻是刀堂那邊……”

身份在這個時代是硬傷,碰不得。但是,也並不代表毫無辦法。溪夢落想起慣用的一招伎倆,裝病。

將手中的請柬隨處一扔,道:“你去前院說一聲,就說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刀堂少主的盛宴恕夢落慢怠了。”說罷,便沉靜了。這日出皎潔,若是和不相乾的人攪合壞了心情,也是得不償失。

小青聽溪夢落一說,立馬點頭稱是,匆匆去前院報備。隻不過,世間的事就有那麼湊巧,溪夢落突然想起去醫館去看看,自己的身子至那次之後就一直不太好,更何況現在又要準備和親之事,身體更是馬虎不得。

李旭在得知溪夢落稱病不出就知道是對方不願意相見,他將手中自己特意為她準備的請柬握得粉粹。

“少主,您這是生的哪門子氣?這美人在旁,還有什麼不能排遣的?”張良摟著美人,抿著小酒,麵帶笑意的說道。私下裡,他們幾個也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隻要不太過。

“有美人在旁,也有美人爽約。你說,少主的心情怎麼會好?況且爽約的還是被自己拋棄的舊情人。”有人也在一旁不無幸災樂禍的說道。

“也是,舊情人,哪裡是這裡的花花草草比得上的。”張良像是沒有看見李旭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兀自說道。

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摟著美人喝著美酒,好不愜意自在。隻有李旭,身邊散發的戾氣,身邊的美女不忍靠近。

他想起之前,溪夢落還是他禁臠的時候,也是身邊這些朋友嘲笑自己身份尊貴,卻喜歡一個叫花子一般的女人。人生有許許多多的遺憾,往往是人已離開,自己才確定心意。

越是想,他越是覺得,當時若不是自己耳根子軟,聽信了彆人,受不住誘惑,與強迫與她,在那麼多人的麵前對她進行侮辱,隻想著將她推出自己的生命。卻從來沒有想過,正是因為自己,這個原本美好如初的女子,會因為自己的摧殘而變得麻木。沒有想過,自己在最後的最後會不會惋惜,遺憾。

上天從來是公平的,公平到有舍有得。卻沒有人會告訴你舍棄之後得到的會不會後悔。得不到,便會鬨。這是心有不甘與念念不忘。

“你們說夠了?”李旭緊抿著嘴唇,吐出這幾個字,目光掃視一圈之後,成功讓原本鶯鶯燕燕的歡聲笑語及時收聲。

“開個玩笑,少主何必這般心急。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值得少主這般?”張良搭在美人腰上的手更加用力一握,美人吃痛,嚶嚀一聲。怪嗔的在張良身上推拉了幾下,像是抱怨像是不滿。

李旭自家的奴才比張良會察言觀色,知道李旭是真的生氣了,便眼神示意張良不要再火上澆油。張良自那次之後,背著丐幫,在暗地裡與張良勾結。

剛想說兩句想要平息李旭的怒氣,李旭看也沒再看二人,甩袖離去。

張良望著李旭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再看看美人在懷。他有一種預感,李旭對溪夢落的感覺有了很大的轉變。隻是李旭的性子,他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是個急躁的性子。

不放心,便跟在李旭的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

幾個轉角,不知不覺中,李旭走到醫館。若說真是巧合,也是天定。這樂城說小不小,李旭哪裡不好走,偏偏走到了這裡。

溪夢落這次出門並沒有變換裝束,她現在是大家閨秀,也要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便著一身鵝黃翠綠櫻羽衣,妝容清新雅致,與一般小姐出行一般無二的行頭,卻是有氣場許多。她一出現的地方,便有不少行人駐足觀望。

“溪夢落,你站住!”李旭在看見夢落的那一瞬間,除了初見的那一刹那的呆滯,便是一聲怒吼。

明明說是在家靜養的女人,現在卻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招蜂引蝶,卻偏偏對自己的邀請這般排斥,顯然是不將他放在眼裡。這叫他如何不氣?!

溪夢落聽到有人叫她,微微側過頭望去,見一臉怒氣的李旭正狠狠的盯著自己,她才覺得莫名其妙,不知怎麼得罪了那個男人。而且,是這個將自己棄若敝屣,傷害至深的男人。

正當溪夢落疑惑時,小青在一旁小聲提醒道:“小姐,先前少主送來請柬請小姐出來遊玩,小姐抱病不出的……”

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來回看溪夢落和李旭,縮了縮腦袋。

溪夢落像是了然,但是表情卻是依舊淡定的望著李旭,回道:“這不是刀堂少主嗎?不知找小女子有何事?需要這般大吼大叫?”

她這一臉的淡然,使得某人更加的氣急敗壞,道:“我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沒想到還真的是你。敢爽我的約稱病,被我識破還能這麼鎮定自如的,怕就隻有你溪夢落一個人了。”

夢落沒想到他在一瞬間的暴躁之後,能這般和自己說話,雖然誰都聽得出來,這話裡的諷刺意味。

佛經中有這樣一段話: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的諸般痛苦。

無心無愛,萬物皆空,傷無來處。一旦心動,便會傷痕累累。

“少主說笑,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輩,當不得王爺如此一說。而且小女子確實抱恙在身,這不,你看……”說罷,抬手指了指醫館的匾額,讓他不要無理取鬨。

“你……”

李旭看了眼她的氣色,白皙紅潤,哪裡有半點兒身體不舒服的樣子,可是,這地方好死不死的偏偏是同濟醫館,她說的話,一時之間,他也找不到錯處。

“少主不是去遊玩麼?小女子就不奉陪了。”說罷,轉身離去,並不想與他多說廢話。

“你站住!本少爺有說過你可以先走嗎?!還是,現在飛上枝頭變鳳凰就想撇清和我的關係了?!”好不容易可以見她一麵,而之後,若是她嫁入了麟國,彆說能夠這樣說話,怕是連見一麵的機會也少。他直覺以為,隻要她人在這裡,一切都還有轉機。

溪夢落哪裡會這麼乖乖的聽話,若是這句話是宋軒說的,她可能會停下來聽他要乾什麼,但是至於李旭,她早已沒有了顧忌。

她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李旭,他從沒有想到以前自己百般戲耍的女子,自己拋棄不要的女人,那個唯自己的命是從的女子,會這般冷淡的對自己,即使在大街上,也拉得下顏麵。

李旭快速挪動了步子,他想讓她停下來,好好和自己聊聊,卻一時不知道怎麼讓她停下來,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溪夢落的手。

她到底沒想到,平時一副清高自傲的李旭會在大街上與自己拉拉扯扯。趁自己不備的時候,來這一手。溪夢落不過一愣神。

一個人想走,一人想留,看客們卻忽略了門外不遠處的一抹倩影,正是移花宮的宮主飄夢。

她不過早聽說胭脂齋過一段時間會有新的胭脂,所以前來看看,而且想著李旭自從有段時間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溪夢落,她以為李旭對溪夢落已經完全忘卻。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溪夢落卻是宰相流落在外的千金。

她跟了李旭一段時間,李旭待她十分的要好。若不是現在李旭的無情和不確定,她怎麼會走那樣一條出路?堂堂移花宮宮主,隻能在暗地裡偷偷窺見自己心愛之人。

她以為他對溪夢落也是一時之間的迷戀罷了,就像對當初的自己。但是向來要強要麵子的李旭,卻不惜放下身段在大街上與一個自己曾經拋棄過的,現在名花有主的女子情緒激動。

“你們在乾什麼?!”自己這般憤恨的想著的時候,行動卻先行一步,走到了二人之間。

溪夢落見突然冒出了的飄夢,除了不快之外,也頗為同情。她早就看出來了這個女子喜歡李旭,喜歡這樣一個人渣,還甘之如飴。

覆水難收,破鏡難以重圓。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隻是很多時候,因為人類自己的不甘心,才妄想著失去的都能夠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李旭聽到了這憑空一聲的吼,不由自主的收回了手。看見來人之後,麵色訕訕的,神色頗為有不安和惱怒,隨即坦然,故作大方。

他這一係列的動作。自己以為沒有失麵子,但在溪夢落看來,不由嗤笑了出來。

“本少做什麼,容得了你管?!這大街上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聽到溪夢落的輕笑,他惱怒的對飄夢吼道。

夢落見李旭鬆了手,便片葉不沾身的抽身離去。

“你……”飄夢伸出白皙細嫩的手指,指著麵前自己曾經被迷得神魂顛倒的男子,恨恨出聲。

李旭看著飄夢,想著溪夢落,更是覺得飄夢沒有一點兒比溪夢落好。容貌,氣度,家世。

“你什麼你,沒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李旭不耐煩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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