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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與笛聲幾起幾落,那痛失愛侶的悲涼與冷寂徘徊悱惻,輾轉在林間心頭,讓人久久不能平息。一曲終了,就連文嫣和沈奕軒兩人也久久回不過神來,沉浸在那份哀傷裡難以自撥。

“胡老爺子,久彆不見,你身體可是真的不如往昔了。”突然沈奕軒向著大門方向拱手作了一個揖,朗聲寒喧道。

“不敢不敢,小老兒不知貴人駕到,有失遠迎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在先前來開門的小廝的攙扶下輕咳了幾聲,也向著沈奕軒這邊鄭重的回了一禮,這也讓文嫣更加的震動不已。

“小姐,你看那個老頭兒應該就是胡老大夫了,隻是他那麼孤傲,怎地卻對沈公子這樣的客氣?”秋綠也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悄悄的湊到文嫣的身前低聲的問。

文嫣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兩個人,微微的向秋綠擺擺手,秋綠識趣的退了下去,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方才定然是自己與沈奕軒的合奏打動了那位胡大夫,才會讓他扶病出來相看。現在,沈奕軒的身份並不是最重要的,能把這位胡老大夫請回去為娘親診看,那才是重中之重,當務之急。

可是看起來,這個沈奕軒跟胡老大夫也是舊識,既然沈奕軒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並帶著笛子與古琴過來,上演與自己合奏這一出,那明顯是他對這位胡老大夫相當了解有備而來的,也很明顯的,他是來幫自己的。

所以文嫣決定自己先不出聲,且看沈奕軒將如何應對,到時候自己再隨機應變吧。

沈奕軒輕笑幾聲:“你這孤介的毛病,還真是一點也不曾改變。隻是我今日來是有求於你的,就不知你可否賞這個薄麵了?”

“公子言重了,隻看公子今日已是有備而來,且來的又是小老兒的寒宅,一家老小俱在,小老兒就是有一萬個腦袋,那也不敢不從。隻是小老兒如今已經日薄西山時日無多,怕是不能讓沈公子委以重任了。”胡老大夫說話的當兒,又是一連幾次的咳嗽,看起來身體當真是不太好。再加上他的話,更讓人倍感燈儘油枯的憂慮。

“看來胡老爺是不太願意賞這個麵子了,可是我聽人說令郎一直不求功名的在外行醫,按理說以令郎的醫術,是早就應該入太醫院的,不如……”沈奕軒不急不慢的拖了聲音,他不急,以他對這個胡老大夫的了解,這些才是他的軟肋。

“沈公子你……!”胡老大夫一個激動,咳的又急了些,更是連站也站不穩了。

文嫣擔心的看著胡老大夫那孱弱的病體,心裡一陣陣的涼。

不要說娘親的病不好醫治,就算她現在患的是尋常病痛,以胡老大夫現在這麼個狀態,恐怕也要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放心,胡老爺子你不用激動成這個樣子,我這也隻是說說而已,我知道你們胡家自你開始留有訓誡,不許家中男丁入皇室序職,更不許踏入官場半步,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也不是人人都愛管那個閒事願意壞了你的訓誡,隻是不得已煩請胡老爺子你去我嶽母處診視一下,也耗不了你多少精神。”沈奕軒上前幾步,壓低了聲音以隻有兩人才能聽得清楚的音量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保你們胡家一門老小都不用再與皇宮裡有半分瓜葛,當年之事亦不會再有人追究半句。”

胡老爺子那昏花的老眼陡的射出精光,那一直不停的咳嗽也沒有了,身子都挺直了好多:“此話當真?”

“當真。”沈奕軒直了直身子,從袖中取出一個東西遞了過去,不待眾人看清是個什麼東西,就隻見剛才還風燭殘年老邁不堪的胡老爺子一個探手,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了過去,如同至命之物般珍而重之的收進了自己的懷中,一隻手還死死的捂在胸口,生怕被彆人再搶去似的。

“一言為定!”收了東西的胡老爺子鏗鏘有力的定了約,回身吩咐小廝:“去稟告夫人,就說我這幾日要去為人診病,讓她管好家人,不要趁我不在出了什麼岔子,否則回來我定不輕饒!”

小廝驚詫莫名的盯著自己攙著出來的胡老爺子,半晌才反應過來,唯唯諾諾的去了。

“哈哈哈哈,胡老爺子果然神醫,這自醫之術,也是相當了得啊!”沈奕軒大笑幾聲,回身衝著文嫣燦然一笑:“嫣兒,回去吧?”

“你是誰啊?”餘小魚都快憋出內傷來了,隻因為來之前已經答應了文嫣不得亂說話亂行事,且上官明洄也一直沒有出聲,所以這才一直硬憋到了現在,再不讓她問出來,恐怕她是真的得受點內傷了。

“我?”沈奕軒一挑眉頭,轉而笑得很無害的指指自己,見餘小魚連連的點著頭,又笑得更加無害的自我介紹了起來:“鄙人姓沈名奕軒,是文嫣的未來夫婿,餘小姐可聽清了?”

“什麼?你是嫣兒姐姐的未來夫婿?真的還是假的啊?我怎麼從來就不知道?”餘小魚聽了這話又是驚詫又是歡喜欣慰,驚詫的是自己這麼久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文嫣定了人家,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喜的是文嫣這花有了主,那上官明洄也就該就此死心了,這麼多年來上官明洄對文嫣的一腔癡情讓她不停的遷怒於文嫣,偏偏這個文嫣不但長得漂亮豔冠京城,且又處處都比自己優秀,去了這麼一個強敵,這對自己來說實在是一個好消息。

“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乾嘛要特特的過來請了胡老爺子去為嫣兒的娘親去瞧病?”沈奕軒一副你傻啊的瞧不上,複轉身笑嘻嘻的對著文嫣:“嫣兒,我們先領著胡老爺子回家去吧,也好早早的為嶽母大人診視下藥,這樣才有痊愈的機會是不是?”

文嫣不語,轉身靜靜的相請:“胡大夫,請隨嫣兒前行。”說完施施然一禮,轉身上了轎子,吩咐隨行而來備下的轎子過去接上胡大夫,一起往原路行去。

人都走出去了好遠,上官明洄還呆怔在原地。他還是有些想不明白,今天明明是自己主動薦了胡老大夫又還著文嫣過來想請的,可怎麼就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拿了笛子和古琴過來跟文嫣合奏了那麼一首,就把自己請了半天連門也不讓進的胡老大夫給弄了出來,還說自己是文嫣的未來夫婿?怎麼可能?自己追了文嫣這麼多年,與徐文寒的交情一向甚篤,就從來沒有聽說過文嫣有了人家這一說!不說彆的,那徐文寒對自己的心思最是明了,還屢屢的找了機會來幫自己,文嫣有了夫婿,他怎麼可能會不告訴自己?

可是,剛剛當著這麼多的人,文嫣她也並沒有說什麼否認的話,而且,他也感覺的出來,這兩個人之間是真的有點事情,要不然,絕對不會合奏得那樣的默契那樣的心有靈犀,把一首曲子奏的那樣的千回百折蕩氣回腸,這種默契與心意相通都讓他嫉妒的發狂,至少他與文嫣,就做不到。

而且,剛剛那個自稱沈奕軒的人,也的確是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佳公子,單從外貌上看,就是一個人中龍鳳的翹楚,自己已經是自歎弗如,更何況看其舉止言談,那舉手投足間的富貴氣度與高貴氣派,其出身家世定然不會是平常百姓人家,隻怕最低也是哪家顯赫的世家子弟,若當真細究,隻怕還遠遠不隻這樣簡單,恐怕還能扯出個皇親貴戚來也說不定的事情。

種種看來,自己竟然是樣樣都落後於人,這一照麵還未出手,自己就已經是沒有絲毫的勝望與生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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