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衣,帶著她們走吧,記住要蒙著麵紗,在表演之前切不可摘下,記牢了嗎?”秦亦莫看著一眾舞者,她們聽聞進宮,個個都欣喜若狂,自己怎麼不知道她們的心思,左右不過是想結交權貴,最好是皇上也賞眼,那就是麻雀變鳳凰,貴不可及。
“你們聽著,此趟進宮,要好好的表演,除此之外,不該想的,便早點打消念頭,宮裡,一個不慎,便是腦袋不保,到時,不要怪我沒有提醒。”
打壓著她們眼裡的火熱,這飛天舞默契是非常重要的,要是個個都想出儘風采,反而切了整支舞的美感,隻是一場吸引眼球的俗舞。
“是!”眾人都恭敬地點頭答應,不管她們記住自己的話,隻要能夠完成這場舞,其他的便是以後的事情。
“姑娘,你不跟著我們?”穆衣上前,低聲問道,
看來還是她了解自己幾分,秦亦莫點頭,“你們先去,到時我自會前來,她們”掃了眼衣裝統一的舞者,“就交給你了。”
“姑娘放心,我必然會儘全力。”
“嗯!”對於穆衣,秦亦莫是當心的。
“姑娘,可以走了嗎?”仆人尋求著秦亦莫的意見。
“嗯!”
一眾人跟著便浩浩蕩蕩的走了,秦亦莫要先進一趟皇宮,去看看雋兒,小小的人兒,三年前總是纏著自己,不知道當他知道自己母妃的噩耗,是怎麼樣的傷心難過。
每次想到這,秦亦莫都責怪自己,既然做不到陪著她走下去,一直給予溫暖,為什麼還要給一時之熱。帝王家的孩子,前路必是坎坷,如若這些都經受不住,怎麼能夠在宮裡活下來。
輕車熟路,自己扮作宮女嗎,來到了淑妃的殿外,看著少有的侍女走動,淑妃,她失寵了吧!
出來一宮女,看著站在門外的秦亦莫,憤然地喊道:“你還敢偷懶,趕緊進去,等候淑妃的召喚。”
秦亦莫低眉,“是,奴婢這就進去。”
“一個失寵的妃子,以為還是從前,有人搭理就不錯了,還敢亂發脾氣。”先前的宮女惱怒的嘀咕,看來落水的鳳凰不如雞,宮中的嚇人,趨炎附勢,總是如此。
推門進入,美人榻上身著素服的淑妃眉眼裡儘是疲憊,三年不見,麵容見了風霜,也失了笑意,變成了真正的怨婦。
身邊也沒有人伺候,秦亦莫上前,將滑落的薄被蓋在淑妃身上,她倒警覺,馬上睜開眼,薄怒,“誰讓你進來的,本宮一個人呆著。”
“娘娘可不是一個人。”她的嗓子乾澀,秦亦莫轉身倒了杯茶水給她,她狐疑地還是接了下來,撐起身。
突然她綻放笑顏,一時她又好似那個溫柔恬靜的淑妃,“妹妹,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紅著眼,激動地拉著秦亦莫的手腕。
“先喝口水。”
她連忙喝下,一隻手拉著秦亦莫不放,害怕自己會走掉。
秦亦莫抽開她拉著自己的手,淑妃一陣尷尬,收回手。
“你懷孕的事,有幾人知曉?”
淑妃眸子裡閃過慌張,“隻有我自己知道,當時請脈都是托娘家人找的,隻說是身子不爽。”
她倒是聰明,隻是這樣大張旗鼓的從宮外請人,不就是暴露了嗎?恐怕她懷孕之事,知曉的人已經不少,宮中無秘密,想來如此。
“那我怎麼保你的孩子?”
淑妃驚喜之色刷滿眼眸,不可置信的嬌喘不斷,“隻有皇上才能保我肚子裡的孩子,靈貴妃是不會允許宮裡的女人懷上皇上的孩子的。”說到靈貴妃,她驚恐地盯著四處。
“你是想我幫你重得聖寵?”秦亦莫挑眉,看來淑妃也變了,以前的她對於聖寵從來是不在意的,此刻卻是耍著手段,讓自己幫忙重新得恩寵,難道後宮就是一個邪惡之地,容不下心地純良之人?
“你一定有辦法的,既然三年前,你能逃出去,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淑妃平靜了下來,恢複了常態,抓著自己的把柄,她以為。
秦亦莫開始升起一些厭惡,她也威脅自己,要不是自己此趟進宮有著任務,怎麼多此一舉的來到這裡,伸著脖子讓淑妃抓。
“你安心呆著,我會幫你達到心願,不過你要記住,我不是晚宓,她早就死去了。”留下這句話,秦亦莫開門走了出去,不再看淑妃是怎樣的表情。
走到雋兒的寢宮,裡麵傳來朗朗的讀書聲,秦亦莫聽得出,那時雋兒的聲音,三年不見,他的聲音並沒有變多少,除添了分穩重外,如今他七歲了吧!
“嬤嬤,你把桂花糕拿來,我自己讀會兒書。”
“是,殿下,嬤嬤這就去。”
門吱呀開了,一老婦人走了出來,看著打望的秦亦莫,嗬斥道:“哪宮的宮女,殿下的寢宮豈容你逗留!”
“回嬤嬤,奴婢是新來,靈貴妃娘娘說是看著奴婢的手藝好,特意讓奴婢伺候殿下。”秦亦莫放柔聲音,語氣裡加上宮人的謙卑與惶恐。
老婦人沒再問,看了眼秦亦莫手裡的食盒,拿過來揭開,手裡翻出一根銀針,驗了驗,放心的揮手讓秦亦莫進去。
“仔細照看著殿下,如有差池,我定不饒你。”
“奴婢知道。”
看著遠去的婦人,秦亦莫才走到殿內,一襲黃明的衣袍罩著雋兒瘦小的身軀,比之三年前,他瘦了,不再是滿臉稚氣,粉雕玉琢的小孩兒,更像殿下的氣派,玄修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吧!
“你是誰?”他終於察覺有人靠近,放下書,問道。
“奴婢是送吃的前來,看殿下認真,不敢打擾。”將食盒打開,秦亦莫將桂花糕先拿出,果然,他放下了戒備,拿了塊桂花糕放進嘴裡。
“放下吧,你先出去,不要打擾本殿下學習。”他吃了一口,便再度拿起書本,秦亦莫皺眉,他這樣固然成了皇帝要求的樣子,可是自己看著就一陣一陣的難受,好好的一個孩子,不能享受該有的童年,卻過早的背負責任,於心何忍。
“怎麼?”看著沒有動作的秦亦莫,玄雋凝眉,提高聲線,“本殿下的話,你當耳旁風?”
“殿下息怒,隻是勞逸結合,才能更好的學習。”習慣性地摸著他的頭,溫聲說道,以前自己也說過,作為晚宓,他的娘親,早晚都是告誡,要勞逸結合,就是怕成了書呆子。
“你”他站起身,聲音裡帶了絲顫抖,指著收回手的秦亦莫,叱道,“大膽,你竟然”找不到詞彙也責備剛剛她的行為,隻是一個勁兒地看著,想要從秦亦莫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半響,他白著臉坐回座位,喃喃:“我這是怎麼了,媽咪早就走了,她早就走了。”
秦亦莫上前將他摟在懷裡,他轉移了注意力,捶打著他看來大膽的宮女,“你敢碰我,小心本殿下摘了奴婢的腦袋。”
“殿下隻是個孩子,為什麼偏要說七老八十的話,一點兒都不可愛。”懲戒地拍了拍他的屁股,純粹是習慣,根本沒有多想。
誰知玄雋臉布滿羞憤的紅暈,亮嘟嘟的薄唇快要滴出血,“你,你”你了大半天,之突出兩個字,“大膽!”
秦亦莫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原來他還是有可愛的一麵,隻是被壓製了而已,還好。
“殿下,”反正在他眼裡,自己做的大膽的行為已經夠多了,就不在乎多一個,秦亦莫捧著他的臉,儘管瘦了,卻是熟悉的輪廓,沒有更改,“你快樂嗎?”
他被自己問得蒼茫了眼,低低重複著“快樂,快樂?”
從來父皇隻是告訴自己,作為舟領的皇子,自己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不能失了身份,嬤嬤們也是,從來隻是按著父皇的吩咐辦事。
沒有人問過自己,願意不願意,麵前這個大膽的小宮女,她竟然問自己快樂不快樂,她太大膽了,不知道自己是皇子,她這樣逾越地說話,不怕自己摘了腦袋嗎?
“殿下,晚貴妃娘娘要是知道你這個樣子,一定很心疼的。”抓著他的手臂,輕聲拉回他的思緒。
他眼神清明,甩開自己,紅著眼,大怒,“誰準你提我母妃的,誰準的!”胸腔出來悶悶的怒吼聲,發泄著他遲來的情緒。
那夜,他自己一個人睡在床榻上,父皇盛怒的踹開門進來,將屋裡的東西砸了個遍,一邊罵著“該死,晚宓,你當真是好樣的。”
母妃?玄雋跑到父皇麵前,脆生生的問道:“父皇,媽咪怎麼了?”拉著他垂下的長袍衣袖,望著他。
“她要死了。”短短不帶感情的四個字砸向自己,鋪天蓋地的窒息襲來,自己快要受不住了,良久,自己便乖乖地躺回床上,不再說話。
一連就是幾天,一句話都沒有說,父皇請了所有的禦醫給自己看病,其實自己什麼病都沒有,隻是不想說話而已。
直到有人告訴自己,媽咪真的不在了,自己跑到晚宸殿,一夜未出。
從那以後,自己就變成了殿下,人人敬仰害怕恭維的殿下,父皇眼中的好兒子,群臣眼中的好殿下,就連逸王叔也不再那麼親昵的抱自己,見到總是恭敬地一聲“殿下。”
殿下,最傷人的就是殿下兩個字,因為它,自己失去了多少,壓製了多少,眼前的這個宮女輕輕的一句話就將自己打回原形。
“莫哭,男兒有淚不輕彈,眼淚隻是女人的武器。”秦亦莫知道自己殘忍的撕開他的傷口,可是他掩著不提,是永遠好不了的,隻有發作了,傷口才會結痂,才會真正的放下。
“你大膽。”
他無力的聲音帶著哭腔,緊緊抱著秦亦莫的脖子,就像母妃還在旁邊看著般。
良久,他擦乾眼淚,慢慢的起身,對著還蹲著的秦亦莫說了句:“放心,媽咪眼中的寶貝還在,一直都在。”
秦亦莫聽著,鼻頭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他的母妃沒有回到宮中,三年前,是自己陪著他,給了他一個美夢又生生的打碎,要是他知道,會是怎樣的表情,怎樣的態度。
“好了,你下去吧!”他揮手,走到了內室,小小的身影,秦亦莫看在眼裡,良久不語,他,總是要長大,自己隻能看著,路是他自己走出來的,他是舟領的殿下,有些東西是逃脫不了的,生下來就注定了。
秦亦莫退出,關好房門,最後看了眼他所在的寢宮,寶貝,你要學會堅強,不然這個宮裡,便沒有了你的容身之處。
“站住!”秦亦莫被喊住了,她認出了,是國師的聲音,清冽的聲音。
“國師大人。”停住腳步,自己沒有易容,何況認出來又何妨,他要的不就是自己拔頭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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