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冥累了一夜，這一睡不覺間已過了好幾個時辰。待寺人仝進去殿時被嚇了一跳，忙去拿了毯子蓋在楚子冥的身上。身上一暖，楚子冥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寺人仝站在一旁攥了幾下手裡的拂塵小步離開。

瀾淵宮內殿，堇妙擦了擦眼淚拿著帕子擦拭姬衡葉的臉。那張臉慘白的嚇人，一絲血色沒有，活像個死人。

“夫人。”堇妙輕抹了把淚，收了帕子端著水盆出去。

堇妙並不知道姬衡葉醒著，其實這日一早，還在楚子冥在內殿時，她已經醒了。

姬衡葉動了動還在發著痛的脖子，楚子冥昨夜可真是瘋了。昨夜那樣的場景，她竟是沒有一絲恨意和害怕，甚至最後倒下的那一刻，那一刻眼中隻印著楚子冥的臉。“啊……”她怕是風魔了。

忽想起楚子冥的臉，隱隱竟是出現了另一張臉。隻是那張臉很稚嫩，那是誰？姬衡葉眉頭緊鎖，“爍哥哥？”她童年出王兄們之外，也不過隻曾見過黎光和北臧世子楚爍。

好累，姬衡葉一點兒也不想睜開眼，一睜開眼麵對的都是不好的事情。

正當姬衡葉迷亂的思緒擾得她心神不寧時，一聲尖叫伴隨著銅盆掉下的聲音響得她耳疼。

姬衡葉微微開眼，房間裡亮堂的光照得她眼前一片黑，緩了許久才恢複。待姬衡葉恢複視線後，宮人已經飛速收拾好了殘局。

姬衡葉剛一睜眼，就見堇妙一張臉出現在她眼前。

“夫人。”

“婢子去稟報王上。”

還沒等姬衡葉半分動作，堇妙已經小跑著出去了。剛才那一聲“夫人”還吵著她耳朵疼，姬衡葉輕揉了幾下耳朵。

“來人。”瀾淵宮的宮人在外一直侯著，聽見姬衡葉的傳喚，小步走進。

“夫人。”

姬衡葉靠在床頭，道：“去拿件衣服給我披著。”

“是，夫人。”

宮人去拿了件袍子給姬衡葉披在了身上，姬衡葉微微低頭，看著墨色袍子上的金絲龍紋，輕輕的歎了一聲。

不過多久，楚子冥從屋外進來。聽見腳步聲，姬衡葉朝向那一邊看去，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姬衡葉按在床上的手動了動，終是沒有動，她收了眼光仰頭靠在床頭。

楚子冥倒有些詫異，揮了揮手讓宮人都出去。步子有些略微沉重，重的有些拖不前去。走到了床前，楚子冥坐在床邊。

在感到那個動作前，姬衡葉已經挪了挪身子。楚子冥有些難受，心口像是有東西被壓著一樣，有些喘不過氣。

“你……不想與孤說話嗎？”沒了昨夜的淩厲倒顯得有些可憐，姬衡葉第一次聽到楚子冥這樣的語氣。

姬衡葉坐直身子放下了衣服，曲腿收回跪在床上，睜開眼看向楚子冥。

“王上，請您放過妾吧。若可以，讓妾死了也好。”

“你在說什麼？”沒曾想聽到了這一句，楚子冥咬著牙掐上姬衡葉的脖子。“想走，不可能。你這輩子都是孤的。”

姬衡葉沒有退縮，她冷靜的看著楚子冥。“你到底想乾什麼？像昨天一樣？”

楚子冥指尖一僵，猛的收回手。他沒有回看姬衡葉的眼睛，隻是摸摸抬手搭在姬衡葉的肩頭，撫摸著泛紅的脖子，溫柔而眷戀。

這一刻的溫柔投進姬衡葉的眼裡，心底泛起一絲波瀾，竟有些動容。

姬衡葉感到脖子上有些癢，低頭時看見楚子冥正靠在她的脖子上，順著眼光能看到楚子冥腦後的幾絲白發。“這般年紀就要了白發。”姬衡葉閃過不解。

任著那人倚在她的脖間，發絲摩擦著她的肌膚，有些癢。

女子周日香氣縈繞在他鼻間，隱隱帶著些藥氣。楚子冥搞不明白，搞不明白為什麼對這個女人他總是不一樣。恨不得殺了她，又恨不得將她攥在手裡一刻也不放。

“為什麼？”

一聲疑問響在姬衡葉耳邊，“為什麼你是莫家的女兒？”隨後響起的一聲又傳進姬衡葉耳中。

“莫家？哼哼，我寧願這輩子不曾進到莫莊。”

“你說什麼？”楚子冥突然起身看向姬衡葉，姬衡葉表情一滯，她以為自己剛在自言自語，說出來了？

“我……我……”一時間語滯，有些茫然，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把剛才的再說一遍。”楚子冥的心雀躍著，興奮的好像要蹦出來，他看著姬衡葉微動的嘴，期盼從那裡聽到什麼。

看著那神情，姬衡葉竟有種把心裡事都吐露儘的念頭，但終究還是沒有那樣選擇。

“說。”

姬衡葉在那一聲聲急迫中緩緩開口，“我不是莫家的人，隻是被收養的。”

“你在騙我？”

姬衡葉不太明白，他想知道而她說了，為什麼說了反而不信。

“是不是王上想想不就知道，若我是莫家小姐為何不在祖宅而住在外邊的莊子。而莫立陽有如何能是我父親。”

如何能是我父親？這句話套在楚子冥腦海，楚子冥定睛看著姬衡葉的臉。為什麼當初沒有想到，是他被仇恨蒙住了頭腦嗎。

眼前的人已是他所見女子中的絕色，若是福嘉在也不過這個樣子。莫立陽麵色黝黑，一副低矮又諂媚的樣子又如何能是眼前女子的爹。

“你到底是誰？”既不是莫立陽的女兒又如何會在莫莊，進宮來又到底為了什麼。此刻楚子冥恢複了些清醒，隻是他忘了，若不是他要帶姬衡葉回來，姬衡葉此時早已逃出莫莊，不知道在哪裡快樂的活著。

既說出來了姬衡葉也沒想掩飾那麼多，之前香露那麼多，如今想想她不過是個未及笄的姑娘家，如何能鬥得過眼前這個人。

“我幼時遭賊人滅門，被母親偷送出去。後被莫立陽收養，在莫莊八年。”

“你可是說真的，若是有假孤絕不放過。”

“妾自是說真的，那莫立陽養我不過為了我的臉。若他是我親父，我又如何會想要離開莫莊，他那般的人又如何會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