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鬨到這個地步,是墨將軍斷然不願看見的。身為當朝高官,墨將軍誠然功高名盛,但恩寵賞罰皆在聖上一年之間,況如今,已是太平盛世,他又廉頗老矣,想要家族門楣長久榮耀,還是要處處小心才是。
“哼!竟然敢搬出皇上來嚇唬我們,”墨夫人此時早已經被羞辱衝昏了頭,管不得哪句話該講哪句話不該講,“沒有教養的小輩!”
敢罵韓宴是小輩?這位相爺如今在朝中的權勢可一點都不比鼎盛時期的將軍遜色,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今聖上與其稱兄道弟,這一句小輩罵的,往深處追究可以說後患無窮。
“閉嘴!”又是一耳光,墨將軍絕不容許她繼續說下去。這倒也好,加上適才韓宴的那一耳光,墨夫人左右兩邊的臉頰都紅腫起來,極為對稱。
“事情原委我已經知道了,你們,趕緊道歉。此事便了結了。”墨將軍瞪著白淺淺,他倒是不甚喜歡這個外來的親戚,隻不過往年他忙於朝中之事,也懶得理這些兒女家事。
論起做父親,墨將軍是極為不稱職的。年輕時他常年在外行軍作戰,家中一應事宜皆有墨夫人打理。自己的孩子,恐怕連年歲幾何都記不清。
“既然父親這樣說了,那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白淺淺,你過來給我磕個頭,這事兒就算了。”不想要繼續鬨下去,墨悠悠揣起了手,全然是個街溜子的模樣,一邊自己卻還不住地感歎,“哎,我這個人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一旁冷著臉的韓宴禁不住笑出了聲,好一個良善之輩。恐怕這臨安城上下再也尋不得第二個。
白淺淺磨磨蹭蹭的還是走到了墨悠悠的身前,她原以為姑母會為她說話,卻沒曾想今日竟連姑母都默許了她要為墨悠悠磕頭認錯之事。她原以為楚意會前來阻攔,卻忘了預料一個無名小輩在將軍麵前又何來說話的地位。至於墨寧,她更無從指望了。儘管如此,她還是每一個動作都進行地極為緩慢,妄想著有人能夠在中途打斷她,以挽回她的尊嚴。抬手行禮、屈膝下跪,卻聽墨悠悠道,“算了,我怕折壽!”
一場熱鬨終究是散了場,當事人群紛紛掩麵回府,圍觀的好事者也各自嚼著舌根四下散去。一時間竟隻剩下了墨悠悠和韓宴一行。
“怎麼?姑娘還真怕折壽?”韓宴煞有介事地問道。
墨悠悠擺擺手,壽命本就是天定的,她隻不過是不想在今日把事情做絕,畢竟更精彩的日子還在後頭。說起壽命,墨悠悠突然想起,前一世韓宴也隻是個薄命之人,縱是才華萬丈,卻也未及施展。隻願這一世,公子能夠一生無礙,歲歲相見。
“想什麼呢?”韓宴見墨悠悠懷有心事,繞道她的身後冷不丁地問道。這一問,倒把墨悠悠嚇了一跳,一回身,結結實實地撞在了韓宴的胸膛。
人世情緣,或許真有命中紅線,讓你在恰如其分的歲月間遇到托付終身的人。冥冥之中,便有人將你與他牽到了一起。韓宴與墨悠悠的情緣,也隻起於這一世。又或許,是他們上一世過得太苦,司命神仙發了慈悲,讓他們在這一世彼此療傷。
墨悠悠搓了搓紅透了的臉,佯裝鎮定地拍了拍胸脯,“韓兄,你這個朋友,我罩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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