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忽然輕聲開口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當年聖山下的誓約,現在是否還有效呢
?’
彆人聽來最多詫異,但在露娜聽來卻如雷轟頂,眼前的這個女孩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知
道翼人族的秘密?
‘你是誰?’
雅典娜不答,反而轉首向蒙蘭道:‘將軍大人,還記得去年在帝都皇家宴會上的賜酒嗎
?’
蒙蘭微顫,‘你是誰?’那杯酒是亞特蘭斯王當著眾人麵向蒙蘭賜的酒,並有意撮合阿
盧波利家族的長女與其結姻,以示對這位在襄陽攻防戰時投軍立功,長期鎮守帝國西北漫長
海岸線和為殲滅各地魔物付出極大心血將軍的恩寵,讓蒙蘭萬分感動,雖然雙方事後都暗示
不情願而導致聯姻之事失敗,但當時卻不由生出感激之心,隻是她怎麼會知道的?
場中所有目光此時全集中在這看來纖弱的女孩身上。
卻見她將偽裝一一除去,‘雅典娜公主!’蒙蘭失聲驚呼道,萬沒料到記憶中嬌弱美貌
的公主殿下有如許膽量,竟會親身入城。
吉斯臉色頓變,自雅典娜失蹤後,薩羅斯亦曾派人搜尋,無奈與提坦的戰爭爆發,隻得
中斷,沒想到在前來說服蒙蘭的關鍵時刻雅典娜竟然出現。
‘你到底是他的使者還是亞特蘭斯王的後代?有那件信物嗎?’露娜道。
‘我是亞特蘭斯王的後代,但也是他的傳人,你說的信物是指這個嗎?’雅典娜將一本
以怪異紙質製成的書遞了過去,正是當日賈軾送給雅典娜的那本手抄的孫子兵法。
‘能允許我將它帶回去與族中那本經書對驗一下嗎?’
‘當然可以。’
露娜收起書,向蒙蘭道:‘遭受襲擊的村民是我們的朋友,對方手段殘忍,不但洗劫村
莊,把我們來援的三百飛鷹戰士,兩百翼人全殺掉,連力弱的村民也一個都沒有放過,而且
還焚燒屍體以掩蓋罪證,實在可惡;我也相信將軍大人不是那種殘忍好殺之人,看來是有彆
的勢力滲入這裡,我會連同這位公主的事一起稟告長老們,十天後我會再來的。’
露娜背後潔白如雪的羽翼舒展開來,向那隻炎龍飛去。
‘法奈斯,我的朋友,走吧。’炎龍聞言昂起頭再發出一聲聲震長空的嘯聲轉頭向西飛
去。
露娜在空中與巨龍重合,巨鷹戰士和飛馬騎士也在空中以整齊的隊列尾隨其後,像一團
燃燒的火焰背後拖了一黑一銀兩條光帶般好看,逐漸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還是請諸位先休息吧,三天後我會親自召見各位。公主殿下請隨我來。’蒙蘭向府內
行去。
這是蒙蘭平時用來練功的密室,厚得驚人的石壁能將室內一切聲音與外界隔斷,用來密
談是再好不過了。
蒙蘭單膝跪下,魔法水晶製成的眼罩中射出深刻感情,‘公主殿下,讓你受苦了。’
‘蒙蘭將軍請起吧,帝國遭難,亞特蘭斯蒙塵,正是需要將軍的時候。’雅典娜不由百
感交集。
一番交談後,蒙蘭固然明白了帝都之變的真相;雅典娜也明白了蒙蘭現在的處境,西部
三城中,阿難居首,蒙蘭在此有絕對的控製力,而另外兩城迪爾桉和紮古最近頻頻發生提坦
教徒暴動事件,鬨得人心慌慌,加上聖光卡修的宣言,迪爾桉的城主甚至向蒙蘭進言不如歸
順提坦才是上策。蒙蘭係平民出身,以軍功登上將軍之位,與貴族之後的薩羅斯向來不合拍
,依著本人意願,兩方都不想理睬,隻是事關阿難城數十萬軍民性命,目前又處於提坦教的
高壓之下,實在需要一個盟友,偏偏雙方使者聯袂而至,不由陷入兩難之境。
‘公主能親身進城,實是好膽色。’蒙蘭起身,話中雖沒有多說讚詞,但眼中卻流露出
彆人無法察覺的嘉許之色。
雅典娜與霍蘭夫對視一眼,看來決定是正確的,親身入城才讓蒙蘭感到自己再不是以前
那個嬌滴滴的公主,如若再能動之以情,分析厲害,讓其念起昔日王家恩典,極有可能使其
徹底倒向自己。
‘蒙蘭將軍,能再次和你一起並肩戰鬥,是我最盼望的事啊。’多爾尼緬懷舊事道。
雅典娜美目注視蒙蘭,‘與其說我是有膽量,不如說是出於我對將軍的信任吧,父王生
前曾對我說,四將軍中多爾尼是老臣子,曾發誓衛護亞特蘭斯;其次就要算到將軍你,出身
平民,完全靠軍功身居此位,每一次的升階都是以鮮血和汗水換來的,如果說這還不能代表
你對帝國的忠心,那麼我還能相信誰呢?’
‘能和我所尊敬的人一起,也是蒙蘭最盼望的事;我絕不會向提坦投誠,因為我和阿難
城的大部分住民一樣,對那些喜歡在深夜闖進彆人家中,翻箱倒櫃,恨不得在石頭中捏出油
來的家夥,隻能以憎惡兩字來形容;對於那位貴族公子,世代深受王恩的叛徒,我從來就沒
有把他看在眼裡;不過現在的情形是看來提坦一族中有人不再滿意高居於聖山之上,企圖操
縱大陸,甚至的打算建立提坦族的帝國,以我目前的軍力,自保都未必有把握,我能做的就
是三天後我會宣布擁護你,如果誰打算傷害公主殿下,就是我的敵人;但是我認為和薩羅斯
結盟,是目前最佳的策略。’
‘蒙蘭,我對你太失望了,我要和你決鬥!’奧古丁憤怒的道,他完全不能理解蒙蘭在
知道薩羅斯的罪行後為什麼還要和這家夥結盟。
‘索非,你的這位上司膽子未免太小了吧。’諾基亞向他的朋友嘲諷道。
‘我相信他,就像我相信自己一樣,將軍大人這樣做自然有他的理由。’索非低頭道。
蒙蘭這樣做當然有他的理由,不管是出於對亞特蘭斯王的崇敬和感恩,還是出於帝國將
軍的天職,他都應該毫不猶豫的幫助雅典娜。但是自己是不可能獨力抵抗住提坦的軍隊,而
且西部三城未能聯成一氣,偏偏領內又有天空騎士這個變數,一旦阿難淪落,意味著的是數
十萬條人命,在那些視人命為草芥的神族人眼中或許算不了什麼,但是自己卻實在是辦不到
。
雅典娜陷入沉思中,身邊的人中諾基亞和多爾尼都是出色的魔法師,可惜最多隻適於指
揮一場戰役而已,無法站在戰略的高度去看問題,奧古丁倒是將來近衛軍的理想人選,但在
這些問題上指望他作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不如直接叫他去刺殺三神將也許反而更容易一
些;隻有那位教皇大人能拋開個人的感情,純以利益去作出最佳的判斷,可是自己還沒能令
他將手中籌碼全部投下;如果沒有薩羅斯的背叛,那麼蒙蘭的提議根本用不著考慮,隻是自
己真能忘記帝都之夜發生的事嗎?
看到雅典娜臉上陰晴不定,多爾尼亦是心中矛盾,明知蒙蘭的話有道理,但是要求雅典
娜去和一個傷害了自己的仇人結盟,實在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終決定出言反對時,雅典娜
平靜得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石室中響起:‘那麼三天後就請將軍準備儀式,向提坦宣戰,
然後我們再與吉斯商談盟約之事。’
石室中眾人呆住,連霍蘭夫本來都以為需要自己向她作出暗示才能勸服,想不到竟然如
此容易。
蒙蘭身體僵直,然後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遵命,公主殿下。’
連雅典娜都能放下仇恨,奧古丁雖然不太情願,也隻有同意的份。‘蒙蘭,難得我們這
次目的一樣,你是為了守護你的信念和國家,我是為了我的朋友,不過我還是要說我不喜歡
這小子。’奧古丁指著蒙蘭身旁的索非道。
忽然露出一個鬼臉,索非聳肩道:‘說老實話,我也非常不喜歡閣下,和你走在一起,
阿難城的美女們會看不見我的。’
眾人看了看足以將密室門填滿的劍豪,不禁大笑起來,隻有奧古丁本人捏緊了拳頭,幾
乎想一拳印在那魔族小子的臉上。
我就知道魔族中沒有幾個是好東西!
在聖羅曼帝國,竟然有人敢刺殺白家宗主,而且白特事後態度更是奇怪之極,竟然下令
封鎖這一消息。
因為高塔一戰白特了解到現在的五月實力未必遜於自己,所以默許他保護其妹,沒有讓
一大群白家武士跟著,而且以那最後刺客的身手,如果遇上不過是多出一堆屍體。
倒是白大小姐心痛其兄,悄悄拉著五月滿街跑,說是要找出主謀者,結果主謀者沒有找
到,這不夜城五月倒是熟悉了不少。最讓人意外的是發現其兄的一個秘密,原以為這幾天不
是在養傷就是私底下在尋找刺客,結果竟然會在那位星兒小姐休息的客棧前看到他,實是出
人意料之外。
自六和塔中英雄救美後,才知道紫衣金發的叫星兒,另一女則叫秀兒,專程由雲萊前來
聖羅曼觀賞六和塔,不想竟會遇上這種事。
‘在這兒也來幾天了,第一次看到你大哥這麼鬼鬼祟祟的啊。’
‘不準在我麵前說我大哥的壞話,他一定是來還手紗的。’
‘是這樣的嗎?’五月狐疑。
結果白特用行動說明了一切,隻見他陪著兩女出來,當他親自為星兒打開一輛馬車車門
,並以手扶持她登車,臉上那種表情足以讓人明白這位白家宗主正在做什麼。
一拉張大了口的五月,白清倩道:‘走,快走。’
五月如夢初醒道:‘乾嘛?’
看到讓自己很沒麵子的大哥登上馬車,白清倩惡聲道:‘當然是去看看我的好大哥在做
什麼?’
‘那還用得著看嗎?用大腳拇指都能想得出來是在乾什麼啊,你大哥的春天到了。’五
月呻吟道。
當大陸的西部成為北方爭霸的風眼時,遠在南方的五月卻在為即將到來的一場宴會而苦
惱著。
十分的不想去參加這類貴族間無聊的宴會,與其去那種場合去承受白眼,不如在這不夜
城中遊覽夜景,隻是這場宴會的主角是白清倩,那是她的生日宴會。
白家是南方最古老的世家之一,雖然分裂為兩支,但以五彩白家來說在聖羅曼的地位實
是舉足輕重,連每一代聖羅曼帝國的王位繼承人都視白家的支持為必要;這一代的聖羅曼王
生有兩子,長子烈光雨出於王後雲夢後,生下來就被立為太子;次子烈光寒人緣頗佳,得到
朝中多數大臣支持,無奈其生母隻是聖羅曼王酒醉後寵幸的一名侍女,將其提升為妃嬪後,
如果不是因為烈光寒的出世早已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現在的聖羅曼王年老力衰,時日無多,但反而清醒起來,認為次子繼位也許比長子更為
恰當,生起改換太子之念,但立即遭到朝中太子派和王後的反對。於是兩派之間爭鬥不休,
而聖羅曼帝國最有影響力的白家卻一直沒有表示支持何方,因此成了兩派爭奪的焦點。
白家上上下下忙碌著,白清倩則從早上就在開始試裝,樂得清閒的五月先是睡了一大覺
,然後開始在府中四處亂逛,見到各處張燈結彩,華彩滿堂,將這白家豪宅裝扮得更加富麗
堂皇。
在聖羅曼帝國中有頭有臉的人陸續來到,宴會終於拉開序幕。
手臂上一緊,嬌柔婉轉的女兒聲音:‘五月,我的生日禮物呢?’
五月抽手,無奈對方緊緊挽住,另一隻潔白小巧的手掌伸在五月麵前,不由苦臉道:‘
清兒,看到彆人的手筆,我哪還敢拿得出手啊?哈,有了。’今天的白清倩穿了一件銀色裙
裝,束以金色腰帶,華麗中透著高貴,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五月取出白金之劍,既高興又有點傷感的道:‘這把劍是現在我身上唯一還值點錢的東
西,但最有意義的是,它是這幾年來一直陪伴我的好夥伴,現在送給你,希望能帶給你平安
。’
雖然禮物與白清倩所想不一樣,但是畢竟是他送的,而且這還是一件他很重視的禮物啊
。
白家用來招待客人的大廳中傳來絲竹之聲,悠揚動聽,白清倩不理家中仆役驚詫的眼神
拖起五月就跑。
‘清兒,小心你的裙子。’五月無可奈何的道。
石階上清脆的腳步聲代表少女急切而興奮的心情,突然一聲冷笑將這種節奏破壞得一乾
二淨,‘他就是那小子嗎?’
‘是的,太子,他就是那個這幾天像隻臭蒼蠅一樣圍著白小姐轉的小子。’一個獐頭鼠
目的男子用鄙視的站定台階之上看著五月。
身旁站了一個麵目俊秀,隻是雙眼微微發黑,玉冠華袍的貴公子亦正以一種輕視的目光
注視著。
‘夏爾子爵,你竟敢侮辱我的朋友!’白清倩大怒,如果不是因為他身邊太子烈光雨,
早就想教訓一下這個看著不順眼的人。
‘白小姐息怒。’夏爾嚇了一跳。
五月走上台階,昂首平視烈光雨,頭上的藍發有幾絡垂於胸前,‘五月參見太子殿下。
’
‘不過是一名低賤的平民,你有何資格與白小姐在一起?’烈光雨盛氣淩人。
白清倩不悅道:‘太子殿下,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白家的客人。’
‘好,讓我看看你這位朋友有什麼資格做你的朋友。’話剛出口,也不等白清倩開口,
烈光雨一手拍向五月肩頭。
烈家武技傳自軒轅帝國,自有其獨到之處,雖然貴為王室之後,烈家武技有所衰落,烈
光雨本身又是貪花好色之徒,但這一記碎金功如果擊實,縱是一塊鐵板也隻有四分五裂的份
。
沒想到五月看都不看這足以分金碎鐵的一拳,一手拉起白清倩,‘我們進去,好嗎?’
肩頭微沉,一層如水膜似的東西出現,然後拳頭擊實,然而烈光雨驚駭的發現自己攻出
的真氣似投進大海的石頭,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理烈光雨的震驚,五月向大廳走去,白清倩撇撇嘴,不屑的看看銳氣被挫的烈光雨,
然後追向五月。
‘太子殿下,你用不著對這小子手下留……’看到聖羅曼太子可怕的目光,靠阿諛爬上
高位的夏爾不由將話咽了回去。
‘紅蓮大魔導師來了沒有?我一定要讓這小子知道得罪我烈光雨的下場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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