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秀寧宮。
“建私廚,還與彆的男子似有舊情?倒還真是青樓女子大膽又不清不楚的作風。”
蔡婉寧看著手上新染的牡丹色寇丹,眉眼帶笑,唇角勾出了一抹輕蔑弧度。
杜嬤嬤也露出了狠毒陰險的笑,殷勤地上前為蔡婉寧揉肩,試探地問道:“娘娘,那我們要不要先揪著建私廚這樁,定她個違反禁令的罪?”
蔡婉寧揉著脖子,眯著眼享受著杜嬤嬤熟練的手法,懶懶道:“不著急,要玩就得來一把大的。嬤嬤不覺得,若是我邀上皇上一同去清竹小苑將那兩人捉奸在床,不是更好玩更刺激一些嗎?”
“娘娘說得對,那奸夫既然敢來第一次肯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還是娘娘深思熟慮考慮周到啊。”
蔡婉寧冷哼一聲,和我搶男人,你青黛還不夠格。
春雨連綿了十來天,今日終於放晴了。青黛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傾瀉而下的陽光將她的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青黛眼眶青黑,眼窩深陷,縱然是這樣有生氣的春日裡,她也看上去無精打采。
沫沫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側,揣測著青黛的心思。皇上上一次來清竹小苑還是半個月前,第二天後宮又新進了一位豆蔻年華的貴人,聽說甚是得寵,連唯一一位皇貴妃娘娘也眼紅得緊。
不知是否因為受了皇上冷落,姑娘在清竹小苑建私廚也還沒受到娘娘的責難,而姑娘近來好像也是常常鬱鬱寡歡。
青黛卻不是為了這些,她日夜擔憂,是因為她的月事已經推遲了整整十天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沫沫,若她真的懷孕了,她也不知道容祁是喜是憂。
可容祁不來,她也根本沒辦法開口。
青黛的右手又下意識的搭上了左手的脈,可這短短幾天就算真的是懷孕了,但新生命的脈象根本不強,她也搭不出什麼來。
沫沫看著青黛一臉頹然地又放下了手,擔憂地問道:“姑娘……可是又生了什麼病?”
她此時可以依靠信任的,也隻有身邊人了。
青黛抬眼,惆悵道:“沫沫……,我好像,懷孕了。”
“姑娘有喜了?!”沫沫大吃一驚,差點驚呼出來,青黛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小心隔牆有耳。
沫沫立即會意,點頭平複了心情,低聲問道:“這……是好事啊,姑娘為何要愁眉不展呢?”
青黛將手拿下,端起了圓石桌上的紫砂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她情緒複雜地舉起茶杯道:“這人呐,就像這茶壺裡的茶葉,浮浮沉沉起起落落。可人們卻忽略了泡茶的水,若是沒有這水,人根本連浮沉的機會也沒有。”
沫沫了然,試探地問道:“姑娘是在擔心,皇上不想留下姑娘腹中的孩子嗎?”
青黛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向遠處金碧輝煌的各處宮殿。
她對容祁,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都說君心難測,但其實不過是薄情寡義罷了。她如今無名無分,既不能助他攘除奸凶,也不能為他平定天下。
可以說,容祁能看在那兩張賬簿扳倒宰相陸桓仁的份上,與她一夜溫存留她至今已算得上仁至義儘了。
但她,不想離開啊。
甚至私心裡還是希望,他能允許自己把孩子生下來。不問生後的爭儲奪嫡,她隻希望能讓她腹中的小生命留下來看看人間繁華而已。
青黛還在沉思,殊不知因為沫沫那一聲驚呼,這讓人咋舌的消息,已悄然送進了洗塵殿和秀寧宮中。
坐上的男人不怒而威,聲音如暗夜出沒的鬼魅:“她腹中的孩子不能留,必須除掉。”
李福祿忐忑不安地聽到了最後,麵色蒼白地看著坐上的男人無奈道:“皇上,這樣做……”
“不用我們動手,夜影把消息送去秀寧宮。”
李福祿徹底慘白了臉,皇貴妃娘娘那邊的暗衛是皇上給暗中安排的。自從皇上半個月前聽到了夜影送來的消息,便終日沉著一張臉,再也沒有去過清竹小苑。
如今皇上如此不加思索,態度堅決地表明要除去青黛姑娘腹中的孩子,擺明了是認為青黛姑娘與那藥童有私情還暗結珠胎啊!
容祁擺了擺手,被喚作夜影的黑衣人瞬間消失在了洗塵殿。
――――
秀寧宮。
“什麼啊?青黛那個狐狸精懷孕了?”蔡婉寧一腳踢開身前跪著的杜嬤嬤,怒火中燒。
棕紅色宮衫的老婦人腹上吃痛,斜倒在了地上。如今她也是悔不當初,本來以為夜影送來了什麼好消息,她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結果竟然是這麼一樁。這下好了,娘娘近來受得這一肚子氣,怕是都要撒在她身上了。
蔡婉寧又是一腳踢在了杜嬤嬤的大腿上,怒不可遏道:“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前腳剛來了個林貴人,後腳青黛這個狐狸精就懷孕了,還真是能折騰啊!”
杜嬤嬤雖然吃痛,但靈機一動拽住了蔡婉寧的裙角,諂媚道:“娘娘,這可是個好消息啊。您說要是皇上知道了那狐狸精腹中的野種是彆人的,皇上會怎麼想?”
蔡婉寧眼珠子一動,變臉似的立刻換上了滲人的笑,惡狠狠地笑道:“皇上自然是,會要了他們娘倆的命。”
杜嬤嬤見蔡婉寧不再踢自己,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繼續討好道:“娘娘,這次我們可是要先下手為強啊。”
“這是自然,這次我肯定不會再輕易放過這個狐狸精!”
兩人陰險的笑聲回蕩在秀寧宮久久不散,窗外的陽光似乎也驅不散這一角的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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