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傅的家蟄在一座小四合院裡,向陽的兩間,院落裡除了兩棵老榆樹,紅艷艷開著不少資本主義的鮮花,幾個鄰居的孩子在嘰嘰嘎嘎鬨著,知了聲聲叫著夏天,陽光普照,萬裡無雲。
按要求,王向東到得早,直接進去,先把一兜水果兩瓶酒靠牆放了,喊師父師母,老劉兩口子笑開了臉,茶水已經用個“艱苦奮鬥”的大茶壺沏得,煙和糖果也都備好了,在小炕桌的托盤裡放著。王向東正正自己的窄領西服,問︰“師父,這身行頭咋樣?過關不?”
劉師母先笑道︰“過關,過關,精神著哪。”
老劉也驕傲地笑道︰“我說啥了,就我這徒弟,除了黑點兒是抱憾,就是不穿衣服也拿得出手,我要是有閨女,還輪得上彆人搶碼頭?”當即被老婆笑打了一下,一旁樂著抽煙去了,王向東也謙虛地說︰師父你又誇我。
師母看看窗台上的小鬨鐘,急道︰“小紅快來了,三兒你準備得咋樣了?哎我說老劉,那些注意事項你都給他講清了沒有?”王向東說︰“放心吧師母,不就是人家孩子覺悟高,思想進步,怕我根正苗歪,要我說話時候能捏就捏著點兒嘛。”
這裡話一出口,那邊的老劉先笑得咳起來,一口煙噴得汙七八糟︰“王八羔子!”劉師母惱道︰“跟你學不出好來!金疙瘩都得叫你教成土豆。”
王向東說︰“聽說那女的也屬狗,我們要結了婚,還不讓人喊狗男女啊?”師母一笑罵,他又說︰“她生日還比我還大幾個月。”老劉說你小子命好啊,女大知道疼人,不象我淨受氣,好好珍惜吧。
正說著,外麵有人聲,屋裡兩個老的都興奮起來,說是“來了”。王向東也有些緊張地起了身,向門口看。
迎進來一個姑娘,中等身材,胖瘦適中,鼻子眼兒的長得也基本周正,就是那黨代表江水英式的托耳短發讓王向東膽寒了一下。本來她的名字曾使他有過溫暖的聯想——陳永紅,“永紅”叫他想起了“永紅副食店”和米彩兒,甚至米彩兒身上的淡淡的茉莉花味。
客氣著坐下,老劉兩口子走走過場,互相介紹了,陪著閒扯幾句,就推脫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話題,先溜了桌,到外麵涼快去了,讓兩個年輕人交流學習共同進步。
王向東本想爭取主動,不料陳永紅棋先一步︰“聽劉姨說,你剛寫了入團申請書?”王向動說是,姑娘輕笑道︰“追求進步是我們年輕人的標誌,我四年前就入了團,現在已經寫了入黨申請,你要抓緊啊。”王向東心說“那你比我牛逼多了”,臉上隻是笑,笑得姑娘紅了臉,目光也靦腆下去。
王向東本來想猛烈地開開姑娘的玩笑,把這擋子好事給攪黃了拉倒,這時多看兩眼,發覺陳永紅靦腆下來居然是有幾分姿色的,心裡也就有些活動,不忍潦草,並且覺著和她獨處一室也有了愉快的感受,當時想︰米彩兒不知怎樣呢,不如先找個墊背的吧,反正閒著也是無聊。
於是就說自己經常參加團組織的活動,時刻準備著洛u@產主義事業奉獻終身呢。陳永紅說那你思想還很端正嘛,又感慨道︰咱這一代是幸又不幸啊。王向東說我不同意你這觀點,咱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有什麼不幸,多光榮啊。陳永紅沉痛地說︰可惜叫萬惡的“四人幫”給耽誤了青春,上學時候嘛也沒學到,光知道背語錄喊口號了,現在黨的政策好了,咱可要珍惜啊,隻爭朝夕都不成,得一分鐘當十分鐘用,刻苦補習科學文化知識,將來的社會主義建設需要的是貨真價實的人才。王向東深以為是,感慨地說︰“永紅同誌,認識你真是榮幸,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貨怕比色人怕量才,跟你一聊我才感覺出自己的差距來。你是不是覺得我檔次太低?”陳永紅的臉又上了紅暈,興奮又拘謹地說︰“怎麼會呢?都是工人階級,誰能把誰看低了,再說了,人都是在發展的嘛,剛才跟你一聊,就看出你也是個有追求的人。”王向東說︰這話沒錯,誰還沒點兒追求啊?
說著話,王向東覺得自己逐漸地高尚起來,開始那些調侃的心思慢慢也泯滅了,竟然有些熱血沸騰的感覺,暗暗發誓回去以後馬上就把中學課本找出來學習一家夥,還有那個入團的事,本來是隨大溜叫人給寫的申請書,這下也不能馬虎了,說什麼也得叫他入上,那個戴副破眼鏡就牛烘烘的團支書看來也得溜須著點兒了。
一晃到了中午,老劉兩口子見他們談得小臉兒放光,也是高興得不行,死活留了兩個人吃飯,師徒兩個一沾了酒,說話就慢慢走板兒,被劉師母在桌子底下踹了好幾次,才沒叫王向東徹底現了原形,王向東嘿嘿傻笑,反倒讓陳永紅看見了他的憨厚,心下又多了幾分喜歡。
飯畢,老劉說我們兩個老家夥的任務算完成了,以後怎麼走動,就看你們心氣兒了。陳永紅整整衣襟,說要先回去了,下午得抓緊時間看看書。王向東被師母暗擰著推了一把,趕緊會意地送出去。
兩個人都推了車,默默地走,王向東問︰“我以後能給你打電話不?”陳永紅善意地提醒道︰“你也不知道我的號碼啊。”當即支了車,就在路邊交換了單位的電話,又互相勉勵了幾句要努力學習、向“四人幫”討回青春的話,送了一程,也就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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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東得意了一會兒,猛然想到和秦得利的約會,趕緊往回騎,去找豐子傑他們,路過永紅副食店,不由得慢行了一段路,心裡想著米彩兒,惆悵中又有些恨惱。轉頭又想到陳永紅,覺得還是可以繼續加深了解的,米彩兒未必還能回來,這個永紅雖然沒有米彩兒漂亮可人,至少政治上還是可靠的,將來到了什麼時候,也要講究政治覺悟的,找個根正苗紅的老婆,總不至於跟她提心吊膽背黑鍋吧,據說“文化大革命”這樣的運動黨還要經常搞,到時候心裡也塌實,彆說自己,就是對下一代,也是有百利無一害的。
一邊權衡著,不覺過了家門,再騎幾步,到了豐子傑的門口,一嗓子喊出來,先說了去相親的故事,才低聲說了晚上“有活動”,豐子傑倒是沒半個不字,當時要他再拉上大羅,王向東說︰“你去說吧,我剛相完對象,得跟家裡匯報一下去,順便也請個假。看還有誰得力,一起叫著,晚上喝酒,要比茅台次了咱給狗日的掀桌!”
豐子傑說老三你甭管了,攢人的差事我最拿手,這能打的能起哄的都得有,有時候不用動彈,光靠陣勢就把對方給鎮尿了。
王向東回了家,先交代了相親的情況,一家都挺滿意,林芷惠喜洋洋地說︰“三兒啊,等你們互相了解透了,就讓劉師傅安排兩家家長踫個麵吧,好多事情你們小輩人不懂,得家長談。”王向東剛一皺眉,王老成先道︰“你急什麼急?今年國慶老二就結婚了,先忙過這撥兒再說。”
王向東看一眼二姐王慕超的空鋪,說︰“老韓家的彩禮都備齊了?三轉一響可都得要上檔次的,不能虧了二姐。”王老成聳著鼻子一擺手,讓他住口;“誰還指望靠嫁閨女發財咋著?你現在逼人家,小心你將來也叫媳婦逼啊,風水可都是輪流的,自打自嘴的事咱乾不出。”
王向東哼一聲不再繼續,轉而問大姐有沒有消息。林芷惠立刻喜道︰“正想跟你念叨哪,慕清要出息啦。”
“要回城了?”
王老成道︰“一出口就不高,這個破咱u酗偵禰i回的?你大姐剛來了信,說準備考大學呢,現在正復習得緊——這才象老王家的後生,到時候一舉成名天下知啊——可惜是個閨女。”
“哦,沒想到,真是要給咱家祖墳點高香了,幾輩子墳頭沒冒青煙兒了。”
“混帳東西,越來越沒正人形,以後說話先刷牙,要不是看你也長了胡子毛兒,我早拿鞋底子量你那臭嘴了!”
王向東心裡抗拒著,嘴上還不敢見招拆招,橫了下脖子道;“我也不在家找罵了,晚上也甭留我的飯了。”
“又哪野去?你以為你還是小雞雞娃子呢?”
“有正事兒——晚上約了陳永紅看電影,票還沒買呢。”
林芷惠趕緊催他去買票,又囑咐不要耗得太晚,省得姑娘家裡不放心。王向東應了,不等王老成再說話,轉身急跑出去,跨上車直奔了水房,先從燒水師傅那裡取了一截自己存在這裡的羅紋鋼,轉身就奔了豐子傑那邊。
豐子傑已經找到大羅,還有兩個正上高中的學生,都一臉不含糊的樣子,大有天地之間舍我其誰的無知氣概,王向東說還真不賴,都帶家夥了嗎?一個瓦刀臉的小子不屑地撩起褂子,露了一下腰上的自行車鏈鎖說︰“這個行了吧。”豐子傑拍拍腰,不屑地說︰“我這裡有個真家夥。”
王向東笑笑,沒答茬,他知道豐子傑彆著一把自製的火藥槍呢,除了打鳥,沒見他朝誰發過火,就是偶爾打個群架,也是向天上招呼,聽了響動的都不敢再吹牛,一般急散了。再轉臉看大羅,大羅不由得皺起眉頭道︰“跟誰呀?動不動就打?”
“我也不認識。”
大羅剛要張嘴,豐子傑攔道︰“打住,沒心氣兒就放你假——老三你不知道,從我叫他出來起,他那逼嘴就沒閒過,推三阻四的沒個爺們兒架勢。”
王向東說︰“這事兒我也是幫朋友‘拔創’,不難為大家,大羅你要沒狀態就不要去了——放心,以後喝酒不會甩了你,咱還是哥們兒。”
大羅說你拿我改啊?咱自己弟兄要有事,刀山火海我也上,可今天這檔子事連你都不知道對方是乾啥的,不有點兒太離譜了嗎?咱憑嘛就打人家啊?王向東眨巴下眼,說︰這事兒我還真沒琢磨過,就是話趕話頂到那了,不上不成了,你就當我腦積水了。豐子傑說管他呢,你不是答應那個什麼得利了嘛,應了人家就得給人家盯上去,男子漢大丈夫就得唾沫星子砸坑,落地洛u滿A要是這次掉了鏈子,以後還怎麼混?常趕集沒有踫不上親家的,說不準哪天咱還得叫人家塤uㄘO。
一時主戰方佔了優勢,大羅心裡打鼓,表麵上也不再含糊,伸胳膊看了看表,說時間還早呢,我先回家看會兒書去,到時候你們喊我一嗓子。豐子傑說你看我個勺子,想考大學咋的?也不先翻翻家譜!大羅說我想考技術員啊,乾流水線太熬人,你還不讓我追求進步了咋的?你敢情整天在五金店裡妥清閒。王向東說進步好進步好,要不是有這個架要打,我也準備看書了,上午剛下決心要跟“四人幫”討還青春。豐子傑在旁壞笑,他以為王向東諷刺大羅呢。
扯了半天,也沒放大羅回家,在豐子傑的建議下,幾個人先奔音樂廳看了場電影,時間也差不離了,才晃著車把穿梭著殺向解放橋,順海河顛了一會兒,遠遠就看見秦得利已經廢棄的航標一般矗立在橋頭了,橋欄桿上還坐著兩排人,屁股底下坐著“毛澤東思想光芒萬丈”的宣傳牌,自行車散亂地靠在一旁。
秦得利怪叫一聲,從橋頭蹦下來,向王向東他們迎幾步,聚了頭,先一一道謝,上煙。王向東朝橋那邊掃了一眼,兩個家夥正在欄桿上磨蹭著尺把長的刀片,秦得利說︰都是咱哥們兒。當時招呼一聲,兩撥人馬匯到一處,大概有二十個人,大部分帶著白晃晃的蠟桿棍子,都挺興奮的樣子。
“這是我表哥,韓三兒,今天這個場就是給他捧的——三哥,這是我跟你說的王老三,他領了幾個弟兄來。”秦得利忙著給兩邊介紹。韓三兒瘦小精神,三角眼爍爍放光,過來就笑;“跟我一樣,也是老三啊,人家說逢三必壞,看來還真他媽象真理。”
王向東白了秦得利一眼,心裡有些彆扭︰原來還不是他自己的事兒,中間怎麼又鑽出個韓三兒來?瞧這個轉折忙幫的!不過既然來了,也就隻好義氣到底了。順口一聊,才知道情況,原來今天開戰的是文革中結下罅隙的兩個造反派,“四人幫”下台了,他們之間的過節卻沒有一筆勾銷,關鍵是韓三的女朋友被對方一個叫“朱子”的家夥給霸佔了,一直沒還回來,韓三咽不下這口氣,早憋著和對方較量一番。韓三說文革時對方是八一戰鬥隊的,住警備大院,特牛逼,可他不 他們,王向東立刻想到了前些天在音樂廳門口看見的那些人,心裡先不忿起來,嘴一撇道︰“警備大院咋了,比誰多長個腦袋?老子誰也不尿他!”韓三說我就佩服工人老大哥,聽你這話就提氣。
幾個人談得抱了團兒,日頭落得也沒了影兒,韓三叫喚一聲,說時間差不離了,出發!
解放橋頭一片狼號,二十來輛自行車都動了起來,浩浩蕩蕩衝向人民公園,那陣勢不亞於《敵後武工隊》裡的特務便衣隊。大羅夾在人群裡,也被感染得熱血沸騰了,開始還不好意思,慢慢也亮開了嗓子,比誰喊得都歡。
8月的傍晚,天還迷蒙地亮著,路上已很少行人,河沿上倒是熱鬨,大都是乘涼的閒散市民,孩子們還在尖叫著,拿石片往河對岸打著水漂。似乎沒有多少人對韓三他們這支隊伍感到驚奇,好象是看慣了。
半個小時後,已經出了市區,進入西郊區的地界,所謂的西郊大空場,其實就是一片建築工地,外麵壘著十字空花的紅磚矮牆,裡麵還空蕩著,沒有動工。
韓三先提示道︰“那幫狗食到了。”一進工地大門,就看清了,前麵挨肩停了兩輛吉普車,稍遠處還有一輛大解放,車鬥裡站著的有幾十號人吧,看這邊的自行車隊過來,解放車上的人已經開始往下跳,吉普車的門也打開了,鑽出七八個人來,都穿著沒有領章帽徽的綠軍裝,看手裡,都拎著板兒帶或者木棍,各個青春踴躍,激情飽滿。
韓三叫一聲停,二十來輛自行車都剎住了,也不支,順手就倒在一處,晃著家夥往前逼了幾步,空著手的豐子傑四下一看,順手抄了塊板兒磚攥著。那邊的人也氣勢洶洶壓過來,看陣勢要比他們大一倍。韓三說︰“穩當住了,穿綠皮那幾個是他們頭子,擒賊擒王,到時候先奔這幾個混蛋下家夥。”
近了,都停下,兩邊開始叫號,罵了幾句難聽的,也不知誰先吼了一聲,突然就動作起來,炸了營的馬蜂一般攪到一處,軟硬家夥劈頭蓋臉地混戰起來。王向東還沒穩當住,肩膀子先挨了一皮帶,生疼,呀地一聲叫,揮起羅紋鋼就給那小子來了一下,腦袋當時就開花了,人卻沒有倒,反而戰得更勇,王向東迫不及待補充一腳,才把他踹趴下。大羅被兩個家夥追著打,一溜煙先出了圍牆,一會兒折回來,隻提了半截木棍在遠處觀戰,不敢再上前。耳邊傳來暴躁的打殺聲,塵土飛揚,已經分不清誰是誰,都打亂了套。
“通”!突然一聲悶燥的槍響,大空場猛地沉靜下來,象爆破了的一個大氣球,所有的聲音和塵埃都默默地墮落下去。
豐子傑望著還在冒煙兒的槍口,口鼻出血,凶神般瞪著對麵。
王向東大口喘著氣,一消停住了,才感覺渾身沒一個地方不疼。再看韓三手下這些人,才發現已經整個被人家包圍了,裹著團兒打,能有得好嗎?地上躺著倆,好象折了胳膊的,站著的也都呲牙咧嘴威武不屈。警備大院那幫家夥也好不到哪裡去,大部分都掛了彩,圈外頭還蹲著幾個叫媽的,是打慘了的。
韓三看看豐子傑,咧嘴一樂,腰桿往起拔了拔,揮著手裡的板磚衝對麵一個小白臉的瘦高挑叫囂道︰“媽的你算什麼東西?我的二鍋頭你也當好酒霸著,跟我充什麼好漢啊,來呀,來呀!不是軍人後代嗎?有種往槍口上衝!”
豐子傑也咧了下嘴,笑得有些敷衍。王向東知道他槍膛裡已經空了,一次隻能打一響,都是火藥渣滓,沒什麼殺傷力,就是造聲勢用的家夥,沒想韓三還當了真。
軍人的後代們都知道子彈的厲害,沒有逞一時之勇的,豐子傑突然鋌而走險地一跺腳,身子就欺了上去,一把就把小白臉的褲襠給頂住了︰“動!動就廢了你老二!”對方陣營一陣騷動,小白臉的臉更白了,咬著嘴唇一言不發,眼楮惡狠狠瞪著韓三,不肯說軟話。韓三上去先批了一個嘴巴,宣布以後他就是東區的老大了,征求小白臉的意見。
小白臉不說話,豐子傑的槍向裡一頂,小白臉忍不住“哎”了一聲,豐子傑當時笑道;“他說哎了,應了口了。”這邊的都笑,小白臉的麵色紅潤起來,恨恨地說︰“韓三你不守規矩,要用槍提前撂話,哥們兒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韓三笑道︰“這就是江湖,水深,你玩不過我。”
“我今天認栽,咱們來日方長。”
這工夫,秦得利瘸著腿擠過來,囫圇一摸,從小白臉兜裡抓出個錢夾來,當麵點了點,滿意地說︰“三百六十七,算借你的。”
“不用還了,這點兒小錢我沒往眼裡放。”
“嘿我操你大爺的你還夠拽是嗎?”秦得利起手剛要打,韓三笑眯眯攔了,說句彆跟手下敗將一般見識,拍一下豐子傑的肩膀︰“弟弟咱收了。”
豐子傑說那你的女人呢?
留給他舔盤子用吧。韓三大笑著招呼弟兄們搬師回山,豐子傑斷後,用空槍震懾著警備的子弟們,慢慢也退到車堆旁,也不管誰的車了,按順序扶起一輛跨上去,急急地跑了,心還在狂亂地撲騰,王向東緊追了兩腳趕上,笑道︰“一幫傻逼,還軍人後代呢,連真槍假槍都不識!”豐子傑說我還真怕他是個不怕死的,那我就栽到家門檻子外麵去了,王向東說還沒見過不怕死的呢。
韓三自然是最得意的,當晚酒肉伺候是少不了了,茅台肯定是整箱的搬,把秦得利繳獲的三百多元都造了還沒夠,在當時絕對算得上高消費了。除了斷胳膊的兩個小子去打夾板,席間一乾人等,少不了跟王向東等人互報名姓,說一些兩肋插刀的江湖壯語,一時間好象都成了莫逆,又好象從今以後偌大的九河市都是他們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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