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一個人坐在車裡發呆,知道天明的時候公雞叫才回到屋裡,這個時候段入風早就起來站在門口抽煙,看見我也沒說話。
“馬正方怎沒來?”
就在我以為段入風不會跟我搭話的時候,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他……有事來不了。”
“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
“彆亂想。”
“那晚在包廂裡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我不知道怎麼去回答他,看來昨晚的事情確實在每個人心裡都留下了陰影。
段入風見謝文駿要走一下子攔在前麵,用質問的口氣說:“如果那晚你說的是真的,你肯定知道什麼了對不對?”
馬正方的事情還不能告訴他們,目前他的死隻有我和凶手知道,還有一個倪子殿,如果這件事傳了出去,他們的危機意識會讓他們做出錯誤的選擇,比如遠離我就等於遠離了保護。
我搖頭說:“你想多了,沒有的事。”
“你發誓。”
“無聊。”
我隻能用這個詞搪塞過去,段入風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見我這麼一說果然鬆了口氣,把手裡的煙掐了,狠狠地踩了幾下。
我沒有回屋,而是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拿出手機給崔然撥了一個電話。
“喂。”很顯然崔然還沒有睡醒。
“我是謝文駿啊,待會你到警局的時候幫我查一下這幾個人的詳細資料。”
“好的,你說吧。”
我把那晚在包廂聚會的十一個人的名單報給了崔然,崔然跟我核對了一遍之後就掛了電話。
臨近我們住的屋舍有一個大魚塘,之前我隻是遠遠的望過一下,想不到今早許潔兒就提議去魚塘轉轉。
何嬌嬌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似乎被昨晚嚇了一次就變了個人是的,也不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了。
“我們的何嬌嬌今天怎麼啞火了啊。”
“切。”
“是不是被嚇到還沒緩過來啊。”
“一邊去。”
“原來我們的何嬌嬌膽子這麼小啊。”最後一句話我故意提高了嗓門讓大夥都聽到,段入風聽了更是笑了幾聲。
何嬌嬌小臉漲紅,一直憋在肚子裡的話終於吼了出來:“讓我知道誰整我,我非把他,把他丟到魚塘裡喂魚!”
經過我這麼一激,何嬌嬌果然回複了元氣。
“還是你有辦法。”
“小意思。”
我和許潔兒偷偷低語著,這個時候何嬌嬌衝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對著自己的脖子抹了一下,看樣子她是認定我昨晚在報複她了。
郝聰一路上來都是走在最後麵,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撿來了幾根狗尾巴草在手裡玩弄,似乎在編著什麼。
一遍低頭走路一遍編著狗尾巴草的郝聰幾次差點摔倒,可他一直在編,謝文駿見了就好奇的湊了上去。
“在編什麼啊?”
“編個戒指。”
“編戒指乾嘛,誰教你的?”
“送給何嬌嬌。”
我聽了郝聰的話之後愣了一下,心想難道郝聰是為了安慰何嬌嬌,不過他好像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那就是另有原因了。
“為什麼要送給她?”
“不告訴你。”
郝聰麻利的完成最後幾個步驟,一個狗尾巴草編製成的戒指被他捧在手中,兩簇毛茸茸的‘狗尾巴’充當鑽石,可愛極了。
“喔,喔……”郝聰一遍叫著一遍往前麵跑去,因為何嬌嬌總喜歡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在跟段入風擦身的時候,段入風還不忘笑著罵了他一句。
“這個送給你。”
“呀,真好看,是你編的嗎?”
“嗯。”
“謝謝。”何嬌嬌說著就把‘戒指’戴在手上,迎著陽光看了歡喜的看了半天。
“為什麼要送我戒指?”
“求你……”
“求我?求我什麼?”
“求你彆殺我。”
何嬌嬌聽了立刻尷尬了下來,跟在後麵的幾人也都聽見了,卻不知道為何郝聰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殺,殺你個大頭鬼。”何嬌嬌摘下戒指就往郝聰腦袋上砸,郝聰隻好一邊跑著一邊躲避著她。
跑了十幾米何嬌嬌就喘不上氣來了,想不到平時有些呆傻的郝聰體力還不錯,心想可能平他時也被人這麼追趕過,所以次數多了就練出來了。
郝聰喊著“彆追我彆殺我”,腳下卻沒有停下,知道他發現後麵沒有了追趕聲才敢回頭張望,這時候何嬌嬌早被拉到五十米開外去了。
這次隊伍換成了郝聰走在最前麵,後麵有何嬌嬌他絲毫不敢懈怠,總是跟何嬌嬌保持一定的距離防止追上來。
許潔兒看著搞怪的兩個人,低聲對我說:“待會到了魚塘我要取景,你們隨便轉轉,魚也是可以撈的,不過要付錢。”
我剛點了點頭,旁邊的倪子殿用力拽了我一下,臉上顯露出痛苦神色。
“腳扭了。”還沒等我詢問,倪子殿單腿撐著依靠著我說。
低頭再一看她鞋子的鞋跟已經斷掉了,我趕緊扶她坐在旁邊的大石頭上,給她脫了鞋子。
倪子殿見大夥都圍了過來強忍著說自己還能走,許潔兒急忙讓她坐下來休息,可走在前麵郝聰卻沒有停下來,隻是向這邊張望了兩眼。
“你們先走吧,我留下來陪她就行了,郝聰可要走遠了。”我提議說。
“還是我留下來吧。”段入風出乎所有人意料,說了這麼一句。
“還是謝文駿留下來吧。”倪子殿絲毫沒有給段入風麵子,段入風聽了臉色也沒有變化,隻是看了我一眼就轉頭走了。
我打發眾人去追郝聰,然後笑著說:“很逼真嘛,差點連我都騙了。”
“你說什麼?”
“你的腳沒腫,而且剛才我有意無意的碰你腳踝,你也沒喊疼。”
“果然是大偵探,真瞞不過你。”
“有什麼話就說吧。”
倪子殿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然後把視線放在遠處,說:“我看那個郝聰有點問題。”
“有什麼問題?”
“他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可我總感覺他的聰明很內斂,很含蓄。”
“你是說……”
“沒錯,他如果不是凶手的話,恐怕他已經看到或猜到凶手了,可如果他是凶手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經她這麼一提醒,我也感覺郝聰這個人不簡單,可從郝聰的表現上看完全沒有作案的條件。
“那他的作案動機呢?”
“我猜他是想報複我們,因為我們都把他當傻子看。白若是這樣,馬正方也是,如果我猜得沒錯,段入風可能就是下一個。”
其實倪子殿的分析也有一點道理,這也是她不知道楊教授案件的原因,可我怎麼都不能把郝聰跟楊教授連在一起。
倪子殿接著說:“還有一點,昨天我們下車的時候,郝聰從我身邊走過,我隱約聽到他說有人要死了。”
“瘋人瘋語你也信。”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可我卻把這條記在了心裡,其實郝聰帶給我的震撼遠遠超過了倪子殿所知道的。
我扶著倪子殿站起來,她白了我一眼說:“真不知道警察是怎麼辦案的。”
“先解決你鞋子的問題吧。”
“把這隻鞋的鞋跟也掰掉。”
“啊?”
“叫你做你就做。”
哢嚓——
倪子殿穿著完全沒有跟鞋的鞋子走了兩步,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忽然發現我一直盯著他看,就說:“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你不穿高跟鞋給人的感覺親近了很多。”
“是嗎,我沒覺得。”
說完她就大步走在前麵,依然還是那副冷傲的樣子,可身高下降了不少,盛氣淩人的氣場也弱了許多。
當我們來到魚塘的時候他們早已經到了,唯獨不見許潔兒,看來她跑到彆的地方取景了吧,隻有李子源和何嬌嬌歡快的看著大魚塘裡的魚。
戴一斌斜靠著大樹不知道在想什麼,郝聰這會也走了過去學著他一樣靠在大樹上,段入風見了就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自己點了一根煙。
戴一斌瞄了郝聰一眼,說:“段入風總罵你,你怎麼不還口?”
“罵就罵唄,還口我怕他打我。”
“人活一口氣,你知道嗎?”
“不知道。”
“……”
何嬌嬌指著魚塘裡的魚,纏著旁邊賣魚的老板問這是哪種魚,老板說了很多種何嬌嬌都點頭,然後又遊過來之前問過的品種,她還纏在老板問,逗得李子源哈哈大笑。
老板最後無奈的說:“你們想要哪種魚就直接撈吧,我去看看那邊。”
“怎麼走了啊,我還沒問完呢。”
“你這麼問下去,玉皇大帝要跑了。”李子源笑著說。
“明明是這些魚長得都差不多,我哪能一下子記住這麼多魚啊。”何嬌嬌找了個借口。
這時候許潔兒拿著相機會來了,提議給大家拍照留念,於是就請魚塘老板幫忙給我們照了張照片。
作為對老板的回報,我們也從魚塘挑了幾條魚,老板當場就把魚開膛破肚,然後招呼我們到小棚子裡坐下,說一會就把飯菜端上來。
原來這裡是賣魚和吃魚一條龍,許潔兒也沒在這裡吃過所以不知道,不過大家走了這麼遠的路很辛苦,早上也沒有吃東西,都欣然答應下來。
飯桌上何嬌嬌等了郝聰一眼,嚇得他直接換到我旁邊坐下來,逗得大夥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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