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治下不嚴,現已查到了凶手,本宮定會嚴懲不貸,從今日起,也會多加管教後宮眾人,定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南宮離一時語塞,不曾想這北國公主竟然這般不好應付。想到今日這北國公主在大殿之上的囂張火焰,她早該想到不會這麼好糊弄,真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是嗎?本公主中了毒危在旦夕,皇貴妃一句嚴懲不貸,一句多加管教後宮眾人。這麼輕而易舉的幾句話就過去了?”
蘇予宛涼悠悠笑著,南宮離,今日不撥你一層皮我是不會罷休的。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北國皇後的位置嗎?如今你已做到皇貴妃的位置,下一個必然就是北國皇後了。不剝了你皇貴妃的名分,我就對不起我今日中的毒。
“那依著公主的意思是?”南宮離縱然是心中再有氣,也得忍著。
“我乃晉國公主,來北國第一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若是就這麼幾句嚴加管教事情就過去了。皇上可如何對我皇兄交代?皇貴妃既然掌管這中宮,若說論罪自然首當其衝。皇上,本公主認為您找的這掌管後宮的人選真是不怎麼的。這皇貴妃的位分還真的是抬舉了。”
蘇予宛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南宮離,直接對著君禦深開口。一上來就拿晉國皇帝施壓,沒有給君禦深留下半分轉圜的餘地。
君禦深的臉色越發的陰沉,手緊緊的握著,但蘇予宛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君禦深自然沒有反駁的餘地,“傳朕旨意,皇貴妃治下不嚴,險些釀成大禍,鬨出人命。降為貴妃,剝治理中宮之權,移交……移交梅妃!”
如今滿宮上下,除了南宮離,也就隻有梅兒是妃位。即便君禦深再怎麼不情願,也隻有這一個選擇了。
“什麼?皇上?您……”南宮離大驚失色,恨得咬牙切齒。不成想竟然便宜了那個蘇予宛的賤婢。張口就要向君禦深求情,冷風及時開了口,“貴妃娘娘,您還是領旨吧。”
雖然表麵上這南宮離的確做的甚好,這些年來,朝中內外,後宮之中儘是傳遍了南宮離的佳話。可是冷風就是不怎麼待見她。
君禦深負手背對著南宮離,眼看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南宮離隻能咬牙接下旨意,“是,臣妾領旨,謝皇上。”
君禦深一刻都不想在這鳳儀閣多待,南宮離領了旨,謝了恩。君禦深就匆匆離去了。他隻覺得這鳳儀閣十分的壓抑,今日的晉國公主讓她莫名想起從前的蘇予宛。
語氣中的強勢和壓迫,和所蘇予宛如出一轍。儘管中了毒虛弱無力,卻依然不卑不亢,渾身上下都十分強勢。
他的腦海裡麵滿都是當年蘇予宛躺在床榻之上,危在旦夕的時候那般的倔強,強勢。還有那眼神,更是像極了。
而蘇予宛隻以為是自己讓君禦身顏麵儘失,卻不曾想到君禦深是因為這個。的確,一個人即便是改頭換麵,但多年來的習慣都無法改變,即便刻意的掩飾,但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神態舉止,也終是一樣的。
“公主,你好生歇著,本宮先回宮了。”
南宮離緊緊握著自己的雙手,指甲一點一點的陷進肉裡。再怎麼恨,再怎麼咬牙切齒,都隻能忍著,麵上還須好生的和蘇予宛相處。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氣到渾身上下都抽搐了。
“貴妃慢走!不送!”
蘇予宛刻意咬重了貴妃兩個字的字音。
南宮離剛走,七月就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公主,真的是太爽了!奴婢看南宮離那個臉色,實在是太解氣了。”
看著七月爽朗的笑容,蘇予宛有些恍惚,這個樣子的七月,沒有任何城府,天真爛漫,和她剛入宮的時候還真的是一模一樣。
她沒有半分的高興,隻是降了一個位分而已,不疼不癢。南宮離本來也就是貴妃的位置,這些比起他當年所受的那些痛算的了什麼,簡直是不及萬分之一。
隻是從今日起,就是一個開始。
宮中的消息總是傳得非常的快,一有些風吹草動,幾乎上是滿宮皆知。南宮離和君禦深前腳剛出鳳儀閣的門,消息就傳到了梅閣。
“又是這些殘羹冷炙,哼,今日皇上的旨意下來,娘娘正式接管了後宮執掌大權,我看誰還敢給咱們臉色看。”
柳心端著飯菜砰的一聲丟到了桌子上。
梅兒雖深情恍惚,卻絲毫不在乎,“咱跟冷誌算的了什麼?總好過,什麼都沒有。還有這樣的話,以後也不許再說。你記住,無論本宮在這宮裡是什麼位置?都須得萬分小心行事,鄭滿宮上下的嬪妃也隻有本宮無依!無靠!”
梅兒端著飯菜,話說到最後緊緊握著筷子的手指節都泛了白。
她永遠都忘記不了那曾經的一切,皚皚白雪,冷風入骨,到處都是被白雪覆蓋了的白骨。她是從死人堆裡麵爬出來的,是喝著母親的血才活下來的。今日的遭遇比起那些地獄一般的生活,生不如死的折磨,又算得了什麼?
又憑什麼?同等的身份同等的地位,她就一定要是卑賤低下的奴婢。她要這上天好好的看著,她是怎麼把屬於她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奪回來。
剛吃了一口,內務府總管人未到,聲音就傳了進來,“娘娘!梅妃娘娘!大喜!奴才來賀喜了!”
梅兒放下筷子,走出去,內務府總管帶著眾人,每個人手裡麵都是上好的珍品。
“竟是些捧高踩低的勢利小人!皇上的旨意剛下來,就來巴結,生怕遲了一步。”
柳心在一旁憤憤不平,梅兒給了一記警告的眼神,“你記住了,本宮走到現在,每一步都是本宮拚了命才換來的。你若是想留在本宮身邊,就好好管住你自己的嘴。”
“公公說笑了,本宮和眾姐妹一樣都是侍奉皇上的。皇上開心了,自然什麼都好,隻要待在皇上的後宮,能夠侍奉皇上。本宮這裡無論怎麼樣都是好的,都是喜的。”
梅兒走過去,看了看拿來的東西,麵上笑容滿麵,眼中卻劃過一抹陰狠。
“是,梅妃娘娘說的是。若是這後宮,人人都能像梅妃娘娘一樣有這般覺悟,那皇上這輩子都不用再發愁後宮之事了。”
內務府總管自然極力巴結,此時就算是梅兒放一個屁,那都是香的。
梅妃留下了東西,打發了內務總管。在這後宮處處都需要打點,東西自然是要留下的。內務府總管剛走,各宮嬪妃都笑著紛紛踏進了這梅閣,一時間,好不熱鬨。
七月得知了消息,匆匆跑進來,知道梅兒以前是蘇予宛的奴婢,想著特地來給蘇予宛說說這事情,好讓蘇予宛心裡也高興些。
“公主,梅兒那裡……”
卻不曾想七月剛開口說了一句話,就被蘇予宛打斷了,“七月,以後要尊稱梅妃娘娘,無論是私下裡,還是有外人在,都要這麼叫。”
“是,公主。”
七月看著蘇予宛本分沒有高興的樣子,也不敢再多說一句。
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窗外又下起了雪,偶有雪花透過窗戶的縫隙飄落進來。
她還記得三年前也是這個樣子,大雪紛飛,她走的那一天和她如今來北國的第一天,何其的相似。
隻是怎的過了三年,她越發的看不透君禦深了。
封了梅兒為梅妃?為何三年都不曾踏進過梅閣一步?那般的深愛南宮離,卻為了一個皇後,三年的消息遲遲不肯立後。從前他隻覺得在君禦深的心裡,隻有這北國的江山最為重要。可今日,她又恍惚了?還是說是因為這滿宮上下,隻有南宮離育有一子。但那孩子是她的!是她的!
“公主,用膳了。”
蘇予宛正出神之際,七月命人端來了飯菜。
想到孩子,蘇予宛的整個心都揪著發顫,看著滿桌的飯菜,絲毫沒有胃口。
她終是忍不住,哪怕是一天,她也忍不了。她今生最對不起的便是那孩子。
隻吃了幾口,蘇予宛就再沒動過筷子,七月勸了又勸,蘇予宛也不肯再吃,隻好收拾了飯菜。
此時夜已深,地上已是皚皚一層白雪。七月再次進來的時候,蘇予宛已經換好了夜行衣。
“公主,非要去嗎?”
這三年裡麵,對於蘇予宛的性子,七月還是了解的,她抓住蘇予宛的手,隻問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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