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華寺,在長安城外。佛門講究靜修,故而,縱然是信徒眾多,這法華寺也依舊是巋然於長安城西南三四十裡處的一座高山之上。
信徒多居長安,如此,要上香拜佛自然頗有艱難。然而,近年來佛法弘揚,已然是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眾信徒誠心竭意,絲毫不以為怨,反覺更顯心誠。
在長安城外,還有一條護城河,此河算的上涇河的支流。涇河的源頭,距離長安也不過百裡之遙,斜迤著向長安奔流。恰好將長安環繞一圈,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其地理位置正好是在長安和法華寺之間,將兩者自然分割。這涇河水麵最寬處,也不過三十丈,窄的地方,也才十二三丈罷了。在某一處水麵上,不知何年何月,河上橫架了一座不過丈開的小橋,溝通兩岸。
此橋在隋唐交易時,曾經被毀,但是,在天下局勢落定之後,卻又被重新修好。涇河可以說是長安的門戶,要入長安,必渡涇河。為了樹立大唐形象,朝廷耗費巨資在長安東西南北四方建立了四座豪華威嚴的大橋,如虹一般的瀉在水麵之上。象征著天子威儀四方,天下來朝。
不過,那大橋雖然氣派,卻並無道路直接與法華寺溝通。故而,此橋便成了眾信徒的必經之路。這條道路,兩年來,蕭劍走了不下千遍,自然是不以為意。蕭劍三步並做兩步的大踏步邁過了木橋,卻並未留意到橋下河流之中,絲絲黑氣流轉,隱現怪象。
長安城內一片繁華,店鋪林立,酒樓高聳,鱗次櫛比。長安城,有居民百萬,街道上自然是擁擠了。不過,大唐皇帝禮敬佛教,對僧人頗為的敬重。雖然蕭劍一身衣衫襤褸,但是見他是個僧人,眾人便高看了他一分,紛紛主動讓道。
長安街道繁華熱鬨,初到此地者,定然是目不暇接,紙醉金迷。不過,蕭劍來往千遍,對長安了若指掌。攤位上小販的叫賣便是再熱鬨十倍,也是提不起這焦黃小子的半分興趣來。輕車熟路,蕭劍很快便是來到了一家酒肆。
“喲!小師父,又來打酒?”酒肆的酒保與蕭劍早就混熟,熱情招呼。
“嗬嗬,是啊!把酒葫蘆打滿。”蕭劍無視周圍投來的鄙視,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將酒葫遞給酒保道。
“好嘞!”酒保打精神應了一聲。
隨意與酒保嘮嗑幾句,待結了酒錢,蕭劍又向著肉鋪走去。
這一下,四周的鄙視目光由四麵八方洶湧而來。而蕭劍卻更是坦然,這黃臉小和尚彆的沒學會,臉皮倒是得了他師父的真傳。甚至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師父圓誠吃的肥頭大耳,偶爾遇到難堪還會臉紅一下。而他一臉焦黃,就算是心有慚愧,麵上也是絕對顯不出來的。
酒肉購買完畢,蕭劍也根本未曾想在這長安城停留,拔腿就走。行走間,街道上隱隱刮起了一陣風。此風一陣陰冷,直吹的蕭劍打了個哆嗦,連叫怪事。此時還是六月酷暑,就算變天,風也應該是熱的才對。暗道怪異的蕭劍加快腳步,向著長安城門而去。
陰風一起,天色便也隨之有些暗淡無光起來。漸漸的,有幾朵烏雲飄蕩,繼而烏雲越聚越多中,遮天蓋地,風淒淒雲慘慘,雲霧繚繞起來。長安城內,躲藏迷離,街道上早就沒了人蹤。
“怪事。這天氣怎麼說變就變?”長安城外,蕭劍嘀咕著大邁步的加緊向著法華寺而去。
“嘿嘿,終於要動手了麼?”皇宮大內,李世民龍目之中爍爍放華,幾近瘋狂。他李世民,不是史上第一個皇帝,但是恐怕卻是曆史上第一個誅殺了修真者的凡人皇帝。區區一個凡人,誅殺真龍一脈,這怎能不讓他為之瘋狂?
“嗯?”天現異象,房玄齡、尉遲敬德、秦瓊、李靖等諸多混跡於朝堂的修真者都是眉頭一皺的望向天上。
於此時,法華寺中,也早驚動了慧心法師。便是其餘稍有些道行的和尚沙彌,也都是一齊驚動,觀向天幕。
整個長安範圍,所有修真者都是為這一異象而聳動。
“喀嚓!”
“轟~”
烏雲遮攏下,閃電隱隱,雷聲滾滾。整個天空,便象要塌陷一般。
蕭劍望天無奈歎息一聲,心知大雨將至,在大雨來臨前,隻怕是趕不回寺裡了。眼下,自然是避雨當緊了。微微思忖,蕭劍向著一處小山走去。這條道,他走了兩年,自然是對這一片熟的了若指掌了。不多時,這黃臉小和尚便尋了一個荒蕪山洞,一頭紮了進去。
這焦黃小子隻知道避雨,自然不知道天幕之上發生了什麼了。倘若其正經修行,哪怕隻開了一種佛識,都是能於頃刻之間,察覺到這場怪異的蛛絲馬跡。此時,於天幕之上,一場即將開啟的大戰正在最後的醞釀之中。
“兩位上仙,小龍受紅雲宮賜九品仙職,官拜涇河龍王,負責長安一帶的風雨調控,自問是秉公執法,未曾有分毫懈怠。不知二位為何要為難小龍?”
一個衣冠博帶卻龍首人身的怪異龍人一臉誠懇的向著對麵兩位修真者說道。
這龍人,正是涇河龍王。這老龍也活了五六百年,擔任涇河龍王一職已久。他修真也有個三百多年上下,頗有幾分道行。且能夠擔任九品仙職,自然在紅雲宮也是有些微人脈了。故而,這老龍平素見了修道的同類,也是有些硬氣。隻是,眼下他卻不敢硬氣分毫,隻是一個勁兒的服軟。
因為,他不過是煉罡的道行,而眼前這兩位,卻都是成了金丹的丹成修士。老龍能夠擔仙職,自然也是有些見識。且兼他修行年久,於修行上許多事情也是知曉,並非那些野修可比。
修行之道,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都是劃分了兩步。第一步,乃是凝煉肉身,穩養元神。而第二步,則是脫胎舍身,證就元神位,自此自在天地,遨遊穹宇。而這第一步,依道門境界,又細分為煉氣九層。分彆是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
其中,以溫養為煉氣之最。再進一步,便是成就長生的元神大道。
隻是,莫說這元神,便是煉氣,也不是那麼好修煉的。他老龍苦修了三百年,也才是到了煉罡第五層。眼前這兩位,卻都是證就了金丹的人物。金丹煉氣士,便是在方今天下十大道門中,也是擁有一席之地的。多半,都是一些門派竭力培養的核心弟子。他雖然在紅雲宮有些人脈,但是自身卻知,絕對不會有人因為他而去與道門中強橫存在犯難。這樣的人無論是背景還是實力,都不是他老龍能夠比擬的。故而,他也隻得服軟,抱萬一之希望。
“嗬嗬…”那卦士一笑,“老龍王,不需擔憂。你呼風喚雨,也不容易。便歇一歇,讓袁某借你腦袋回去給當今天子看上一看,你看如何?”
這笑眯眯的卦士,正是袁守誠。而旁邊淩然而立的博冠之士,赫然是那魏征。
“哼!袁兄說什麼廢話?區區一頭老龍,斬殺便斬殺了。難道,紅雲宮還會因他而怪罪我們不成?”魏征盯著那老龍,睥睨的道。
“哈哈!話雖如此,不過,我等好歹也是朝堂之上的官員,做事怎麼也要先禮後兵嘛。嗬嗬…”袁守誠笑嗬嗬的道。
然而,老龍卻是身子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顯然,這兩位金丹修士根本就沒打算讓他活命。索性,這老龍也不再廢話。
“嗤嗤…”
老龍身上肌肉虯結膨脹,一絲絲的細微電弧在身上跳躍。同時,在這老龍頭頂,現出一片漆黑的烏雲來。在烏雲之上,也是電閃雷鳴,並且不時有雨點打落,樣式十分驚人。
隻是,這一幕落在袁、魏二人眼中,卻是嗤之以鼻。他二人雖非出身而今天下最為強勢的十大道門,但是,門派卻也非一般小門小派、邪魔歪道可以比擬。二人在門派中,也都是核心弟子,隻要在塵世中試煉一陣,便可以回到門派,有望成為真傳弟子,有一些探尋那艱澀長生大道的希望。以兩人身份,見識自然不俗。
“嘿嘿…風雨雷法?”魏征嘿聲冷笑,“區區伎倆,也敢在我二人麵前賣弄?”
以二人眼力,自然一眼便看出這聲勢駭人的景象,不過是風雨雷法所形成的罷了。這功法,徒有其表,用來呼風喚雨還可以,想要借著這法術與人爭鬥,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外強中乾罷了。
老龍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威勢,被二人毫不在乎的一番話卻是給削弱了三分。這風雨雷法,的確不適合爭鬥。但是,他老龍本來也不過是個野修,比不得那些大門派的弟子,腰杆子硬挺,有數種甚至數十種功法任由選擇。在這些野修看來,能夠在門派中修行,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這老龍本為野修,好不容易才攀親附戚,和紅雲宮一位執事攀上關係,謀了個九品仙官涇河龍王的職位。在他看來,這個職位算得不錯,可以管轄方圓數百裡的降雨。但是,在那些紅雲宮的人眼中,這個職位卻的確不算什麼。
沒有什麼油水不說,還要吃苦耐勞,做個七八百年,都不見得能夠混個紅雲宮的正式編製。而且,又是處於長安,帝都之所,龍盤虎踞,能人異士太多。那些修成道的,一個個膽大包天,可不會顧及什麼紅雲宮的麵子。區區一個龍王,還不是任由拿捏?
當然,倘若不是有這許多緣由,這個龍王的職位,原也輪不到這頭老龍擔當。至於那《風雨雷法》不過是呼風喚雨打打雷,可以操縱一些天地氣象而已。根本便算不上正經的修煉功法,憑借此法便是修煉到溫養的層次,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威力,實在不是什麼適合廝殺鬥法的法訣。隻是,可憐這老龍任勞任怨,都沒有旁的一部功法可撈,也隻得拿這功法抵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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