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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皇宮東邊的月華宮內,大門緊閉,門外還有許多侍衛巡邏,看樣子好似關押什麼人似得。隻是這裡住的不過隻是舜華長公主,大盛的嫡長公主。

“公主,奴婢有事稟報。”

屏風後的人未曾所覺,依舊目光呆滯的望著窗外。自從外祖父滿門處斬後,她就如那凋謝的花,沒有一絲生機。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出這樣的手,打得她們簡直是措手不及,尤其是父皇的態度簡直讓人寒心。

若說被人誣陷雖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皇弟太出類拔萃了擋了他們的路,可是父皇的做法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把母後當成掌中寶的父皇竟然把母後打入冷宮。

一切都是騙局,一切都是假的。

遲遲得不到回音,侍女咬了咬牙還是直接說了出來,“公主,太傅嫡女洛華衣今日身著孝衣去了丞相府。”

“你說什麼?”她沒有聽錯吧?那個印象中一向柔弱的洛華衣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去丞相府?

“洛華衣去丞相府為丞相一門守孝。”

不可否認這一消息激蕩著舜華的心,她是真的沒想到,在這個鶴立雞鳴的節骨眼上,還有人肯站出來,至少讓她知道她們不是一個人。

“父皇沒有說什麼?”

“皇上那邊沒有絲毫動靜。”

“嗬嗬”看來父皇是默許了麼?還是這件事情真的有所隱情。

這些天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幾乎不報什麼希望了,有心而無力,可是如今就連一個毫無關係的人都能站出來,那麼身為丞相府的外孫女她還有理由退縮麼?

“給本宮傳繕”

“諾”

白衣風華,璀璨耀眼,淩然的氣勢展露無遺,這才是風華絕代的大長公主,起身端坐,修長的指骨微微顫抖縮成拳。

“洛華衣,你這個情本宮記下了。”

這一刻洛華衣所不知道的是一切都在慢慢偏移了軌道,命雖不能改,但是可以變。萬事皆有變化,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

烈陽當空,刺眼的讓人看不真切,都城街道仍是喧鬨非凡,隻是那往日輝煌的丞相府門外卻是門可羅雀。

隻是當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了下來,所有來往的人都不禁駐足了,畢竟在這個時候誰都不想惹禍上身,但人性都是好奇且八卦的。

“這是誰呀?”

“莫不是丞相府的親戚?”

“這人可真夠大膽的,就不怕被牽連?著實讓人佩服?”

“嗬嗬,我看這人要是和丞相府有關聯,怕是命不久矣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言的爭論著,直到馬車上的人下來之後,才消了聲音,人群中不知誰驚呼出聲“是洛大小姐。”

“洛大小姐?莫不是錦睿太子的未婚妻?太傅嫡女?”

“什麼錦睿太子?你小心禍從口出,現在那位已經是庶人了。”

所有的流言蜚語都不曾影響到洛華衣的心情,此時她白衣飄然一步一步那樣沉穩,緩步走向府內。

丞相府處處露著簡樸,即使當初抄家的時候也未曾搜刮出金銀財寶,隻是這一點被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

丞相為官三十載,獨尊儒術,興建太學,為官清廉,門下學士遍布天下,若說一般的罪壓根治不了丞相,隻是這謀反之罪古往今來都是罪無可恕,即使他功再多也無法替過。

背後之人可真是釜底抽薪,這一招不可謂不毒,故意挑在錦睿太子出戰的時候,讓他鞭長莫及,也讓他無法辯解,等他回來一切早已成了定局,即使翻案那些證據怕也是早就煙消雲散了。

大廳中央,洛華衣雙膝微曲緩緩跪了下來,而聽雨隨即便從手中的背包中取出牌位,放於正廳中央。

黑色的墓碑上寫著“明氏玄朗之墓碑”立字人:孫媳洛華衣。聽雨看到這字心微微一顫,有些欲言欲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立與一旁。

聽雪站在廳外,掃到墓碑神色平靜,並無意外,因為這墓碑她本就是按照洛華衣的吩咐去做的,當時聽到的時候她的確有些驚訝。

驚訝過後便是欣慰與佩服,畢竟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所需要的勇氣根本是不可想象的,從這一刻她是真的沒有任何質疑了。

“你們都出去吧。”

聽雨與聽雪對視了一眼,便轉身離去站在外麵的走廊下等著。

隻是原本還晴空萬裡的天空突然就暗沉了下來,籠罩著一層層陰霾,好似在預示什麼似得。

“外祖父,我可以這樣喚你麼?”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隻是這一世我是真的不想辜負華言了,上輩子是我做錯了。”

“他是那樣相信我,可是我卻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背棄了。”燭火不停的搖晃著,火盆中燃燒的紙錢猛地竄起一陣火焰,伴隨著還有那響徹天際的雷動。

“這一世他絕不會是一個人,因為無論生死都有我陪著他”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微涼的風捶打著滿院的枯枝敗柳,蕭索的讓人從內而外感到寒涼。

“聽雪,這馬上就天黑了,要不要喚小姐回去?”聽雨緊蹙著眉頭站在屋簷下時而注意裡麵的動靜時而又探著頭往外看去。

“等一會兒”

為什麼要等會兒?聽雨很是疑惑,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給了她答案。

雨中一襲黑衣打著傘緩緩而來,腳步沉穩而有力,麵容如刀削一般硬朗,若說禦錦是那驕陽蘭芝,那麼這個男子便是月夜青鬆,帶著一絲神秘的清冷,渾身上下滿是清冷蕭索。

身後傳來腳步聲,洛華衣眉頭輕蹙有些不虞道:“我不是說了讓你們在外麵侯著麼?”

話落未曾有聲音,此時她才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正準備回頭望去,卻不妨一抹黑衣邊角從身旁略過,當她順著衣袂往上望去,隻見那人正準備上香。

不知為何,想要詢問的話梗在喉嚨處,說不出來,是因為料定他並無惡意還是被那渾身的冷意所喝退,不敢上前,大概是後者居多,亦或許兩者都有。

直到那人準備離去,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實在是這人的氣壓太過強大沉重壓得讓人喘不過氣。隻是她好似放心的太早了。

“謝謝“低沉帶著一絲嘶啞的身影從身旁響起,待洛華衣反應過來身旁早已沒那人的蹤影了。

那人好熟悉,好似在那裡見過?腦海中一陣光浮現,片刻她才終於響起原來是在前世韓府上見到過,那是自己從地牢掏出來恰巧碰到的。

按照身份猜測他應該就是韓家大少韓鈺蕭,未來位極人臣的丞相,為人正直果敢,鐵麵無私。隻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呢?

許久之後她才知道這句謝謝從何而來,那時她才不禁感慨,凡事有因才有果,種什麼得什麼。

即使如今已是初夏,但是夜裡的風仍舊寒涼,尤其是這雷雨交加的日子更是寒涼。

“小姐,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大小姐才重病痊愈,要是再受了涼,那可如何是好。

聞言,洛華衣身子微微一頓恍若未聞。

聽雨等了許久都不見自家出聲,看著那雨越下越大絲毫未曾停止,寒風冷冽隻得跪了下來勸道“小姐,就當奴婢求你了,你的身子才剛剛好,這要是再出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太傅交代呢!”

跪在廳中筆直的背影微微一僵,她明白自己這一舉動有多任性,又給太傅府帶了許多麻煩,可是即使清楚這一切的後果,她還是不能不做。

“端.......錦睿太子”

耳邊傳來一聲驚呼,洛華衣不可置信轉過頭隨即便又垂下了雙眸,看到那背著燭光站在門口的人,一身紅衣在這黑夜燭光下顯得那樣詭異森然。

可是她卻一點都不感覺到害怕,反而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這一刻的禦錦讓她感覺陌生又熟悉,眉眼還依稀有著那一絲溫潤,不似前世那三年那時的他眉宇總是陰鬱著,一身紅衣妖嬈生生的讓人感覺道一絲妖嬈陰冷。

白衣袖口中的素手指甲早已嵌入掌心,她卻渾然不覺。紅唇動了動,她卻無法開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未等她來得及抬頭,就聽見“砰”的重物落地聲,入目的便是那紅衣倒地的身影。

“錦”在心中呼喚千萬次的名字,總覺得難以啟齒等到開口時卻又覺得那樣的理所應當。

夜色涼如水,孤影獨徘徊。

“聽風?”聲音夾雜著一絲沙啞,那是風寒過後的不適,自從那夜守靈過後,洛華衣便一直昏迷,如今才悠然轉醒。

“小姐,你可終於醒了。嚇死奴婢了。”這些日子她可真是度日如年,那天她被小姐留在蓮閣,一直心緒不寧,直到是夜才見聽雪背著小姐回來。小姐受了風寒這一睡就是三天,如今天可憐見,小姐終於沒事了。

“咳咳”掃視了一周,洛華衣雙眸微眯,想到昏迷前夕所發生的事情,片刻才道:“去把聽雪喚來,我有事要詢問。”

聽風愣了愣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有些遲疑道:“小姐,現如今已是半夜三更時分,可是要喚聽雪過來?”且不說如今這個時間喚人,更何況喚的不是聽雨而是冷冰冷的聽雪。

腦袋不夠用的聽風小丫頭著實不明白,她家小姐自從那一日醒來所有的舉動都讓她匪夷所思,隻是如今這個時候真的適合麼?

“小姐彆生氣,奴婢這就去喚聽雪過來。”語氣無比慌亂和恐慌。

洛華衣並未說話隻微微點了點頭,不是她生氣而是她嗓子啞的說不出來話而已。

隻是聽風這姑娘是認為自己質疑小姐的話,小姐生氣了連話都不想說了當下便急忙出去,不過對於聽風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畢竟無論在哪裡她所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口上沒把風的,是很容易惹事的。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聽雪便已趕到了,這速度不可謂不快。

聽風頭一次很有眼色的貼心的把門關上在外麵候著。

“端”剛開口便頓住了片刻才繼續道:“他如今可好。”

聽雪眉頭輕蹙,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如實告知。原來那天禦錦昏倒後便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帶走了,至今沒有蹤影,從聽雪的口氣中能聽出那黑衣人理應對禦錦沒有惡意。

這一點洛華衣自是清楚的,畢竟前世禦錦消失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出現了,所以他不會有事,她擔憂的另有其事。

“我交給你的信你可交給他了。”

“恩”

“那就好”隻要禦錦知道了理應有所防備,隻是她好似放鬆的太早了,察覺到聽雪眉頭輕蹙好似有些欲言又止,她心猛地一提。聲音也略帶了一絲顫抖:“可是出了何事?”

她想要聽到否定的答案,可是天不遂人願。

“昨夜冷宮失火,冷宮無一人生還。”這一字一句有多麼艱難才說出來,隻有聽雪心裡清楚。她不知道那封信究竟寫了什麼,但是直覺肯定與之有關,隻是現在她也聯係不上那邊,根本不清楚究竟出現了什麼差錯。

怎麼會?她明明在信上寫的清清楚楚,禦錦若是看到了皇後肯定不會出事了,那麼是他沒有看到麼?他是出事了麼?

前世她能肯定禦錦一直平安無事,至少性命無憂,隻是如今她都重生了,一切的肯定都變得不是那樣的確定。

她該怎麼辦?一切都改變不了麼?丞相府依舊滿門抄斬,皇後依舊死在大火之中,一切都未曾改變,那自己是不是也會步前世的路,死在那冰冷的湖水中。

“小姐,可是有何不適?”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下去吧。”

聽雪清冷的容顏閃過一絲疑惑,也未曾多問,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了。

窗門緊閉,那一絲月光透著窗戶折射進來,與那不停搖曳的燭火交相輝映。

及腰的長發散落在地,瘦小的人兒緊縮在角落裡,嬌豔的容顏此時慘白無比,她此時還能感受到在湖水中那種窒息的感覺。

她不想死,也不想離開他,直到死的時候她才正視到自己的心,自己是喜歡他的,上一世已經追悔莫及了,這一世她不允許,即使這一切都不能改變,她也要試一試。

“我命由我不由天”一向柔弱的麵容增添了一抹決絕堅毅,就像那風中百合似得,傲然挺立。

初夏雨季連綿不絕,斷斷續續持續了多一個多月才停了下來,此間發生了許多事情,冷宮走水,皇後命喪火中。

皇上欽賜韓鈺蕭為新一任丞相,這一舉跌破眾人的眼眶。

原因無他,大盛朝原本有四大世家,洛衛韓陸。洛家在洛侯爺尚了公主的時候,這一脈就斷了,原因無他駙馬不得入仕,洛家多年來也未曾有男嗣誕生,也未嘗沒有一絲貓膩。

韓鈺蕭乃是韓家庶長子,而前世與洛華衣有婚約的便是韓家嫡子韓鈺明。四大家族勢力均衡,以前是以洛家隱首。可自十五年前便以衛家領先,隻是衛家這一任家主膝下隻得一個女兒,無子嗣繼承。如今韓鈺蕭又是當朝丞相,這格局又要重新改寫了,這風已起,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停。

自那日洛華衣一反常態的舉動震驚了眾人,可畢竟常年的軟弱可欺,外強中乾形象已經深入刻骨了。所以並無太多的震懾。反而讓那些暗中的陰謀加緊浮現了。

“裳兒,我們現在改怎麼辦,再過半個月可就是那丫頭的及第禮了,到時候她的郡主封號就要下來了,我們可就鞭長莫及了。”

碧玉軒內,陸姨娘神色焦急難耐,雖說她心機深沉但是遇到這事還是不免慌了手腳。

洛華裳如今手法雖稚嫩,但是論心狠手辣與隱忍的功力,怕是陸姨娘望塵莫及呢?聞言,她輕佻眉頭淡淡道“姨娘還是先坐下吧,凡事莫急。”

聽著這好似十分有把握的語氣,陸姨娘微微一愣隨即便坐了下來緊接著便有些激動的問道:“裳兒,你可是想到什麼辦法了。”

“姨娘,你放心畢竟你轉正了,對我的才最有力;”

“照你這樣說。莫不是早有勝算,說來給姨娘聽聽。”

洛華裳端著茶杯輕抿著,眼臉微垂閃過一絲厭煩,片刻才放下茶杯冷冷的看著陸姨娘淡淡道:“姨娘莫不是放心女兒?這事我自由打算,姨娘還是安安心心的等著成為著侯府的侯夫人吧。隻有一點,姨娘千萬要記得,莫要忘了。”

“裳兒,有什麼姨娘幫的上忙的儘管說。”

其實若能選擇她還真的不想投胎在陸姨娘的肚子裡,且不說著身份生來就低人一等,而且有個腦子蠢笨的生母著實是拉後腿的。可是一切都是命。若她與洛華衣調換了那該多好。

“姨娘這些日子還是安靜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裡,不要徒生事端就是幫我的忙了。”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畢竟我是你的娘親。”

“姨娘慎言,我的嫡母隻有一個那就是已逝的朝陽長公主。我有些累了,姨娘若沒事就先回去吧。”

陸姨娘有些氣憤,但是觸及到洛華裳那冰冷的神色時不禁微微打了個冷顫隻得訕訕離去。

“麽麽,以姨娘的名義去支兩千兩銀子去珍飾閣打幾套上好的飾品,做好了直接送去蓮閣以備大姐姐及第時所用。”頓了頓道“再去彩衣軒做幾套衣服,定要讓大姐姐的及第禮物辦的風風光光。”

劉麽麽有些震驚,想要詢問但也不敢隻得委婉的道:“小姐可是有何打算?”

“麽麽還是先去辦你的事吧!”

水眸冷厲一掃,劉麽麽渾身打了個冷顫“奴婢這就去準備。”

洛華裳站在大廳,神色淡淡的看著那急匆匆離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隨即似笑非笑的嘀喃“洛華衣,不知你可會喜歡我送你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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