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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錦終於發現了異樣。她加快了腳步。男子跟著加快腳步。她飛躍穿過人流。男子不離她身。你來我往,西錦力不從心。

她停在了一座教堂門口。

天色已全然暗下。月光輕柔地灑在樹葉間。風起,吹動樹葉,發出“沙沙”聲響。樹影斑駁。

一座白色建築物出現在眼前。這座複刻歐洲中世紀的古建築物,雄偉壯麗,有一個類似煙囪的東西,圓圓的鐘嵌入牆內,秒針一步不停地走著。

她看著教堂,聯想到了自己所在的“清靈寺”。虔誠地作揖,抬腳正欲步入教堂內。身後傳來一陣騷動。

莊嚴肅穆的教堂裡,人煙已漸漸散去。四周安靜寂寥。回頭間,她再次見到了那名鬼魅的黑衣男子。早已扔去的墨鏡,讓他琉璃色的雙眸,更加陰冷。

他走近她。

西錦後退幾步,臉上沒有了方才的笑容。

“你到底是誰?”

教堂裡忽然傳出一陣鋼琴聲,聲音如流水般清脆悅耳。它像是在跳舞一般,波動著西錦在胸口的那根線。月光躲進了一片陰雲之後,而皎潔的月色無法被輕雲遮擋,如夢如幻的光圈在四周擴散。猶如一幅畫般,延伸至好遠。

鋼琴的聲音,繼續彈奏著。西錦覺得自己墜入了童話世界裡。她袖口中的“五弦音”,與鋼琴共舞,聽到他們的合鳴,竟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力量。

然而麵前的現實,又不得不讓她迫視。

“我叫江炫,你應該聽過這麼名字。”

“江炫……”她在嘴邊叫出這個名字。卻憶不起哪裡聽過。搖頭,回答,“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我也不認識你。”

“你不該來到這個世界,靈貓。”他的聲音極其冰冷,完全沒了剛才的溫暖和煦。

西錦身形一震,呆呆地看著他。

他果然是不同凡人,他果然是可怕的。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本真。她開始害怕,閃躲他的眼神。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不該來……

“可是……你到底是誰?”

“‘滅靈使者’,你該聽過吧。”

時間仿佛靜止了。

一雙修長的指尖,飛躍在黑白色的琴鍵上,華麗地宣泄在了悠遠的古音中。這天籟之音,這白淨的雙手,這手的主人。勾勒出一副絕美的畫卷。

然而坐在黑色鋼琴前,被月光籠罩著的男子,他緊鎖的眉宇透出深深的愁。他有一雙堅挺的鼻梁,悠遠清澈的雙目。他美得,像是中國水墨畫般,帶著淡淡的疏離與陌生。他眼底,有一股寂寞,有一處蒼涼。他的指尖飛舞。卻像是在發泄。

身旁立著另一位不羈的少年,他的右手搭在鋼琴上。目光焦慮地落在麵前彈著鋼琴的男子。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他有一頭金黃色的頭發,左耳上戴著一顆星星耳釘。濃密的睫毛此刻垂落著,偌大的房間裡,隻剩下他掃過的琴聲,和留下的餘音。

良久,琴聲漸止,餘音嫋嫋。琴架前的男子,蓋上了琴蓋,起身,身影落寞,步至窗前。歎息。

“憶寒,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金黃色頭發的不羈男子忽然開口問他。胸口堵得發慌,臉上是焦慮的神色。

江憶寒搖頭,歎道,“我也沒有主意了。子軒,有些事情,真的無法勉強。”

“怎麼會不能勉強,我們告訴她,說她這樣做很不理智。如果不行,我們繼續阻止她,讓她不要再執迷不悟。”

江憶寒回頭,看他一眼,掩飾住無儘的哀傷與無助。無奈地回答:“你說的這些,我們都試過了,可是結果呢。”大家有目共睹,根本無用。

韓子軒煩亂地揉亂自己的金黃色頭發,雜亂的思緒輕擾著他。“如果不阻止,段澄楓這個家夥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到時候我們後悔也來不及了!”

江憶寒望向窗外,夜風吹過,窗外枝頭緊綴的枝葉,經風一吹,瑟縮地打了一個抖,又悄然落下。他那堅毅卻又蒼白的麵容裡,流出的是深深的愁。

忽然,他看向了窗外。一男一女對立著。好像在爭吵,又好像是在靜默。他覺得奇怪,更加湊近了窗沿。

“怎麼了?”韓子軒怪異地問他。

江憶寒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來到窗邊。韓子軒悄然靠近,看到了以下的一幕。

西錦的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看著越來越逼近的江炫,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你……你真的要殺我?”她才第一天來到這裡,還沒有認識這裡的人,還沒有享受過人類的特權,她不想還未生,便已死。她盯著江炫的麵孔,依舊是狠決的神色,根本不給人留有一絲的餘地。

“你本就不該存活在這個世上。”他冷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寒徹刺骨。

“可是……可是我是不一樣的。”她想極力解釋。

“沒有不一樣,所有的異靈,都是一樣的。你不是人類,你隻是個擁有人身的異靈,根本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如果你願意,我可助你往生。讓你輪回地獄,下世成人。”

“你要助我往生?”西錦嘴角浮現輕蔑的笑。說道。“我要留在人世。”這是迦恒大師應允的。

江炫冷嘲,眼中閃過殺機。“既然你執迷不悟,彆怪我無情!”

江炫從腰間,緩緩抽出了一把匕首。西錦的眉毛,忽而變得僵硬。雙肩抑製不住地顫抖。圖騰匕首被抽出,一道光亮閃過。她後退幾步,自知自己不是江炫的對手,轉身欲逃離現場。

江炫飛速移動,立在她麵前,擋住了去路。

她恐慌地後退。圖騰匕首揮起,那上麵的圖騰標誌,閃著藍色的光耀。西錦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隨即轉圈,躲開了江炫的匕首攻擊。

然而還是被匕首的冷冽氣息所傷。

很快,她從袖口裡滑出了“五弦音”,後退幾步,吹出虛無縹緲的笛聲。

若說江憶寒所奏的琴聲是有一場豪華的盛宴,龐然震撼。那麼西錦的所吹出的笛聲,便是山澗裡最自然的流水淙淙聲。如果江憶寒是王者,那麼小錦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江憶寒的手指微微抖動,將一切看在眼裡。耳邊的低聲不絕於耳,竟讓他的心情恍然間舒暢了許多。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看不出的笑意,向身邊已經看呆了的韓子軒說道,“怎麼樣,有沒有聽到笛聲?”

韓子軒嚇得發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事實,嗔怪江憶寒道,“大哥,誰還有功夫聽音樂啊,看下麵啊,一男一女在打架啊。”

“真是不平常的音樂。”江憶寒真心讚歎道。

“現在都這樣了,還管什麼音樂。憶寒,我們要不要報警?”韓子軒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江憶寒阻止道,“再等等,你沒看到她們好像不是正常的打架。我們先靜觀其變,這裡是教堂。”他強調教堂是聖潔的地方,是不容許被汙穢的東西清擾的。

韓子軒點頭,繼續觀察樓下的動靜。

西錦和江炫依舊糾纏在一起,然而實力過分懸殊。西錦的“五弦音”對江炫的傷害不大,江炫隻是定神之後,便將她的“五弦音”打落在地。西錦一驚,手中一空,失了兵器。她四處閃躲,被江炫所踢的石頭擊中,倒在了地上。

江炫手握匕首,匕首煥發出的藍色器具光芒,照亮了西錦讓人驚豔的臉,還有她已然變成銀色的長發。也讓樓上的人看清了一切。

勝負很快便分曉出來。

西錦跌坐在地上,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色裙子,觸目驚心。擰眉看向江炫,噬人的陰狠,朝她一步步邁近。

“不要,不要傷害我。”她的聲音裡竟然還夾雜著痛苦的哀求。

“你沒有資格活在這世上。”

“不,不是的。你聽我說!”西錦摒棄了尊嚴,在生與死的痛苦中掙紮徘徊。淚水滑過她潔白無瑕的臉頰,滴落在地,漾起一朵蓮霧。

江炫立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像個王者。麵容依舊陰冷,沒有一絲的笑意。他沒有等西錦解釋,伸手,圖騰匕首置於西錦的腦袋上方。

“啊!”西錦大叫,聲音劃破了夜空。

韓子軒嚇得轉過了身不去看她。江憶寒緊緊握著的雙拳,沁出了汗意。

頃刻間,西錦的銀色長發,開始飛舞起來,隨著她白色布料還沾染著鮮血的衣裙,也飛舞起來。在黑暗的無人夜空裡,如羅刹般鬼魅。

琥珀色的瞳孔更加鮮明,三角小耳已經顯現出來。白色曆爪才若隱若現。西錦痛苦地閉上雙眼,月光被烏雲遮掩……

“憶寒……憶寒……”韓子軒顫顫發抖,“你看到沒有,是妖怪,是妖怪。”

江憶寒隱忍著身體的恐懼,示意韓子軒不要出聲。“先彆吵。”

“我們快走啊。快點離開這裡!”

“那個女人……她快要死了!”江憶寒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絲的憐惜。他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感情嚇了一跳,愣愣地說不出一句話。

“你管她死活呢,她是個怪物啊!”韓子軒在旁依舊不屈不撓。“我們快走吧!”

“等等!”

西錦猛然抬頭,睜眼。麵對著江炫的圖騰匕首。江炫一愣,後退幾步。

“喵……”一個淒厲的貓叫聲打破長空,江炫麵容一凝,緊握著的匕首竟鬆開差點掉落。隨即,一陣華美的鋼琴聲開始旋轉在教堂的半空中。聲音如泣如訴,江炫胸口一痛,仿佛被刺痛的記憶如海浪般翻湧而來。

貓叫聲繼續著,江炫放下了手中的圖騰匕首,一說一句,朝著那隻貓的暗影飛奔追去。

時間驟然停止在了這一秒。

西錦的手臂慢慢地顯現了鮮紅的血漬,她緊緊握著受傷的手臂,痛苦地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銀色的長發,繼續隨風起舞。意誌力想要逃離這個地方。憔悴不堪的蒼白臉色,臉上布滿的淚痕,讓她痛苦。

害怕江炫隨時會追來,她喘著氣,卻也無可奈何。

抬眸之際,麵前的教堂裡,門內出現了一雙清澈透明的瞳孔。她的全身仿佛被喚醒了意識般,朝那黑色暗門伸出了手。“救我,求你救我!”

聲音氣若遊絲。

江憶寒探出了腦袋。韓子軒緊跟其後。

見江憶寒想要出門,韓子軒急切地攔住他。說道,“憶寒,你瘋了嗎,那個人是妖怪。”

“我不是,我不是妖怪。”若上天還有憐憫之心,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傷人性命,求你救我。”

江憶寒猶豫著,雙手定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韓子軒拉住江憶寒,說道,“剛剛你也看到了,那兩人不是普通的人,普通人打架誰的身邊會冒光啊,你以為拍電影拍照片打的光嗎。憶寒,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我韓子軒也不是罪惡滔天的人。可是你要想清楚,她真的不是那麼簡單。我們還是算了,就當沒看到吧。”說完拉著江憶寒欲離開。

江憶寒拉住他的手,回問。“你真的能當沒看到?”

“我……”韓子軒啞口無言。

“她可是個女的,或許年紀還很小。”江憶寒直直盯著她,她全身白布裹身,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麵色蒼白,銀發已悄然變成了黑亮色。乍看一眼,真的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而且,我學過醫術,醫者父母心。我不能見死不救。”說完推開韓子軒,開門走了出去。

“憶寒……”韓子軒來不及喊,隻見江憶寒已經悄然步到了西錦身邊,輕輕地搭上了她右手手腕處的脈搏。

脈搏快得驚人,而且極其不穩。

江憶寒眉宇間透著哀愁。

“把她帶回去!”江憶寒朝著裡邊仍是不肯出來的韓子軒喊道。

韓子軒一步都不肯出來。“不要,我才不要碰那個怪物呢。”

“子軒……”

“求你救救我。”西錦的眼神裡全是痛苦的啞聲。不停地哀求,隻怕自己被遺棄。

江憶寒將目光定格在了西錦的臉上,果真是美得不似凡間物。他輕啟薄唇,聲音柔和。“如果我救你,你確定不會傷害我們?”

西錦的臉色極其痛苦,擰眉額角冒出汗珠。“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們,請你們相信我。那個人好可怕,他快回來了。如果他回來了,我一定會死的。求你救救我。”她本來就沒有傷人之心,如果不是彆人緊逼著她,她也絕對不會還手。

她秉承著一句名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非是彆人對她有敵意,否則她是不會傷害彆人的。她希望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能救她。而且她也堅信這名眸光中透著善意的男子,一定是個好人,一定會願意救她。她堅信。

不知道為何,江憶寒竟會相信她的話。或許是他一直存有的惻隱之心,或者是他本有的醫者之心。他的潛意識裡,告誡著他不該放棄她,應該要救她。他不忍,不忍心看著她死,一個能吹出如此動聽音樂的女子,絕對不是池中之物。

他要救她。

於是,江憶寒扶起西錦,準備將她抱起。

韓子軒嚇得衝出了教堂。“我說憶寒,你到底想乾什麼呀。拜托清醒一點好不好。這個女的不是好人啊。”

“不管怎樣,我都不能不管。”

“可是……可是這樣做的後果你知道嗎。”

“有什麼後果我一人承擔。”江憶寒說得如此決絕。

韓子軒忽然沉默了。忽然吹起了一陣詭異的風,吹動了他淩亂的劉海,遮蓋了他明亮的雙眸。這突如其來的休止符,讓他變得混亂不堪。韓子軒此刻看不清江憶寒的臉,更看不清西錦受傷,嘴角還殘留著血漬的臉,但是隱約而來的血腥味和壓迫感,提醒著他,這根本不是個夢。他看著江憶寒將西錦抱在懷中。他感覺到了一股壓力。迫地他根本無法呼吸。

難受到了極點。很想將自己的身體都撕碎。他怎麼能忍心……

終於邁開了步伐,走到了江憶寒的身邊。幫助他托著西錦的另一邊身體。江憶寒感到身上的壓力一輕,眉宇間透著輕鬆。對韓子軒展開了感激的笑容。

“什麼後果你一人承擔。你明知道我們是最好的兄弟,我會讓你一個人承擔嗎。”韓子軒不屑地瞥眼。

西錦已經昏睡過去。

江憶寒朝韓子軒感激的點頭。“是啊,我們是兄弟。我知道我做什麼你都會支持我,就像你做什麼,我也會支持你。我們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少說這些話,但是……這個,要真有什麼後果,還是你承擔吧。”韓子軒終究還是心虛了。

江憶寒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意。隨口一答。“好,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月光下。

西錦緊緊地靠在江憶寒的懷裡,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感席卷而來,蔓延至全身。她隻覺得自己像是漫步在雲端一般妙不可言。這樣的溫存,讓她感到分外憐惜。多想時間就此停止,多想如此的溫存再不離開。

多想……多想此刻……寧願靜靜死去,也甘願。若能一直如此,一直等待流年的回望。人間似有若無的滄桑。

西錦承認自己在貪戀,貪戀這樣一個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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